姜月梨看着那些因衣裳被猛窜起的香火点燃的百姓,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她紧攥着身侧妇人的手,将人脱离了危险的边缘,在外面那些丫鬟仆从冲进来的同时,一脚踹翻踉跄着冲过来的人。
“凡是不想死的,就按我说的做!无关之人即刻退出大殿!”
祈福大典的护国寺,堪比京郊的菜市场,人挤人也就算了,在这大殿的门外,数不清的百姓手里也都正捧着点燃了的香烛,一个个还丝毫不知情,他们目光虔诚,只希望这份虔诚,能换来佛祖的庇佑。
殊不知,厄运即将来袭。
“着火了,快跑!”
“走水了,救命啊,别挤我!!”
率先冲出去的人就地打着滚,可门外进来的人却被堵了个正着,大殿下人挤着人,误会摩擦接踵而至。
原本再和谐不过的祈福,彻底沦为了这些百姓拳脚相向,恶语互呛的导火索。
就在百姓即将暴乱之际,姜月梨掀起地上的蒲团,对真的浑身是火的百姓就砸了下去。
她眼前有些发黑,前世临死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涌不断。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变了……
那时候的程家已经倒台,将军府被安了叛国的罪名,程家满门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姜月梨也借着赵吉的手,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为了不让赵家受到连累,赵吉直接命人把姜月梨封在了后宅。
在那段时间里,姜月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阴沟暗区里的老鼠,等着她的只有每日数不尽的折磨。
在之后,门窗被木板钉死,也不知是不是后进来的丫鬟碰翻了油灯,她浑身痛苦不堪,连动一下都费力的时候,那殷红的火舌悄无声息的在屋中蔓延着……
四处都是刺眼的红,滚烫的火焰炙烤着皮肤也吞噬着房间的一切。
那场火烧了很久,久到姜月梨都觉得自己可能会就此解脱时,姜月梨竟带人冲了进去。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若是我妹妹有个好歹的,我拿你们试问!立刻派人去请郎中!不,去太医院,请许太医过来!”姜月梨声音沙哑的嘶吼着。
姜月梨也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下被抬进了另一个院子。
周围是那些人经久不散的脚步声,姜月梨身体的烧伤非常严重,一头秀发已尽数被刮光,露在外面的肌肤更是惨不忍睹,即使是换药,对姜月梨来说都是痛不欲生的折磨。
可偏偏姜月梨不舍得让她死!
“我的好妹妹,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药,虽不见得让你的容貌恢复如初,但总会让你好过一些,你放心,你不会死的。”
为了博取一个贤良的名声,姜月梨给姜月梨换药时从来不出去躲清净,每日下人给她擦身换药的时候,都要在一旁亲自盯着。
所有人都赞许姜月梨姐妹情深,对一个叛国之人的血脉还能有如此耐心,就连府里的下人,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姜月梨身边称赞姜月梨。
姜月梨疼得生不如死,却又求死不能。
而就在姜月梨满怀感激,以为姜月梨是真心不想让她丧命时,等着她的又是另一个噩耗!
姜月梨的那张脸,即使是重来一遭,都是姜月梨在梦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纷乱的人群中哭声喊声响成了一片,护国寺的和尚阻拦着众人,有不少人身上都已经挂了彩。
那些武僧也被拥挤的人潮挤得四处分散,双拳难敌死守的情况下,根本分不出心思来保护大殿里的那位“长公主”。
姜月梨救下一个人,却被另一个惊慌失措的人推了个亮相人,险些就顺着大殿门前的台阶滚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姜月梨眼前的景色逐渐恢复如常。
她惨白着一张脸瞥到一旁门前摆着的那口大钟,在所有人惊愕的视线中,一脚踹在了撞钟的横木上!
“铛——”
寺里的钟鸣声振聋发聩,一声巨响,让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姜月梨站稳身形,抓着横木上的布条,又是猛敲了两下。
“铛铛!!”
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月梨扯着嗓子喊吼出声,“受伤的人留在原地不动!其他百姓先行散开,前往其余地点,还胆敢斗殴生事者,杀!”
姜月梨这最后一个字杀气迫人。
护国寺的和尚也是反应极快,趁此时机迅速将大殿前的百姓分流引导,还有一部分因撞击和踩踏受伤的百姓,也都被妥善引导到了一旁。
那些混迹在人群中,原本想借机生事的意中人,眼见情形被逆转,彼此对上视线逆着人流冲了出来。
姜月梨眼瞧着有人靠近一步退回大殿之内,转手便关上了门,“劳烦“长公主”先行一步,出了后门,自会有人接应。”
直到现在,姜月梨都没看见谢云霁。
她本以为谢云霁这一次要言而无信了,可偏这人还派南辰保护了自己。
姜月梨不知谢云霁的打算,可看着那被一众丫鬟簇拥着的妇人,心中只想着先把人送出去再说。
若是到时候孩子没找到,“长公主”还交代在这,那她这计划可就是鸡飞蛋打了。
姜月梨想着,反手便将门栓插了上去。
外面数道身影猛地撞击在了门板上,砰砰几声闷响,撞的姜月梨身形跟着微颤。
“开门!我们是奉命前来保护长公主!”门外的人还在踹着门,眼见大门纹丝不动,扬声喊道:“里面的贼人听着若今日长公主,又是我们定会诛你九族!”
姜月梨听到这喊话,当场笑了。
一双善良的眼眸中,满是讥讽。
“有这本事,那你杀去吧!”
“长公主”进山时,姜月梨特地观察过她身边带着的那几个人,如今这几个人都在这大殿之上,若是这些人真的是暗中护卫“长公主”的,那为何在刚才暴乱之初无动于衷?
真拿她当傻子骗?
姜月梨在确定大店的门栓,短时间内不会撞开后,转身便去了后门。
紧跟着,她就傻了眼。
方才还开着的后门上,赫然挂着一把铜锁!似乎那锁门的人还生怕出了岔子,上面的铁链都足有婴儿手臂般粗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