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珩淞说着站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水,这才继续说道:“如果你方才漠视我被淹死,那么在现实的你也会遭到重创,毕竟一个连自己都放弃的人,就是个脆弱的可怜虫。”
珩淞扶额,“我总觉得你这话是在含沙射影。”
往前数几千年,她确实无数次想放弃自己这条命来着,哪怕是后来遇到了摩拉克斯,归终,留云,阿萍……有了越来越多的朋友,也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直到后来获得原初碎片成为魔神,知晓自己的使命后,才暂时歇了寻死的心,但她又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只是把寻死的心思变成了:想办法把本源剥离出去,然后再悄无声息死在提瓦特的某个角落。
小珩淞叉着腰,十分肯定地点头,“不用觉得,我就是在骂你。”
珩淞:……
珩淞的呼吸都重了几分,磨磨牙,略带上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别以为你是我,我就不敢收拾你了——”
小珩淞半点不怂,依旧叉着腰跟她对呛,“谁怕谁?别以为我年纪小就打不过你!我还年轻,没被磨损,你这个被磨损得脾气暴躁的五千八百零三岁老奶奶!”
荧嘴角抽了抽,抱紧派蒙默默退了两步。
惹不起惹不起。
自觉离远点,免得出去后珩淞觉得被她们看到了她丢脸的样子,找她们两个算账。
一大一小两个珩淞注意到荧的动作,一致扭头看向荧和派蒙的方向,说出来的话除了声音一个成熟一个青涩,语气话语都是一模一样:“跑什么跑,又不会吃了你们!”
荧≈派蒙:……
刚退的两步又迈了回来。
解决完这边,两人又回到了自己的争端上。
珩淞冷笑,“我是五千八百零三岁老奶奶,你呢?八岁小屁孩,能拿得起断衡吗?”
小珩淞学着珩淞的动作抱臂冷哼,“野狼我都拖过,断衡又算得了什么?”
荧再次试图劝架,“那个……”
被这一大一小又一起吼了一句,“闭嘴!”
荧讪讪道:“好的,我闭嘴……”
只是虽然两人都还在气头上,但有荧这么三番两次打岔,一大一小也吵不起来了。
对视沉默片刻,又默契地扭开头不看对方,“哼!”
派蒙探头,弱弱地问一句:“所以,我们能说话了吗?”
见这一大一小都没有反驳,派蒙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那个,所以现在有人能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为什么出现了两个珩淞?主要想问的,是这个小珩淞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说是珩淞的幻境,那为什么这个小珩淞能正常跟她和旅行者这两个外人对话?
并且看刚刚小珩淞和大珩淞的吵架内容,这个小珩淞似乎也有大珩淞后来几千年的记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记忆幻境能解释的吧?
“什么情况?”小珩淞叉着腰,瞥一眼旁边的珩淞,冷哼道:“那倒要问问,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阳神大人都还是放不下寻死的想法了!”
此话一出,荧和派蒙震惊地看向自家小伙伴,却见珩淞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只是这样的反应,倒像是默认了。
在三人的目光中,珩淞终于叹了口气,“是,我确实还有寻死的想法。”
没等几人有所反应,珩淞又补充道:“但也只是想法,我并不会付诸行动。我很清楚自己这条命存在的意义,不只是为了提瓦特,也是为了我的朋友们,更是为了我自己。”
“我也不否认,在五百年前的坎瑞亚,以及前段时间的欧庇克莱歌剧院,我都有过一死了之的想法,可也只是一瞬而过的念头,人在生命垂危时,总还是会想想假如自己死去,会是怎样场景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心理。”
“唉……”珩淞捂脸,“这些破事我是真不想再提了,每次提到这些事,我就总想到因为重伤被磨损找上门那段丢人的记忆。”
甚至因为该死的磨损,吼了留云,让留云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到近乎诡异,像是生怕稍微态度不好,就会碰碎她这个脆弱的瓷器一般。
小珩淞嗤笑,“知道丢脸就好好珍惜你这条命!就像你说的,这条命是……”
“是陶陶用她的命换来的。”珩淞接话。
小珩淞沉默片刻,再度开口,“你知道就好。但也不必觉得亏欠,倘若不是你的出现,陶陶和那个畜生也早就死了。”
她直直望着长大后的自己,似乎是告诫一般道:“为自己而活即可,珩淞。”
珩淞表情戏谑,“这话是跟我说的,还是跟你自己说的?”
小珩淞闻言,翻了个白眼,“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有区别吗?”
珩淞神色微凝,突然笑了出来,“当然有,我这个五千多岁的成年人,可不是你这个八岁的小屁孩!”
“幼稚鬼。”小珩淞与珩淞同时开口。
与之前几次默契开口不同的是,小珩淞说完就有些错愕地看向这个大号的自己,而珩淞则是满脸温柔的看着过去的自己。
“谢谢。”谢谢曾经的自己也一直没有放弃拯救自己。
小珩淞垂眸,“嗯,不客气,再见。”
随着小珩淞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场景也渐渐碎裂,压抑的天空,遍布的血雾,血红的水泽全都碎成了一片片。
一道白光闪过,刺得人下意识闭上眼睛。
三人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个瘦小的孩子对三人挥手道别。
荧和派蒙再次睁开眼睛,就发现她们正抱着躺在草地上,周围的场景还是谒颂幽境,没有血雾,没有暗沉的天空,应该是破除幻境,回到现实了。
只是,珩淞去哪了?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问。
“醒了?你们都睡半天了,魔抗还是不太行啊。”珩淞的声音从两人头顶上响起。
荧眨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确定自己之前见到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做了个梦,于是试探般对珩淞说了一句话:“五千八百零三岁老奶奶?”
珩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