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确定川乌会不会被白旭尧的白火苗伤到,沈青便让川乌把桃花瘴逼到水面,再躲好。
白色火苗一沾水便蔓延开,不消片刻,整个湖面已经沸腾了。也不知道川乌是怎么做的,随着水内几声闷响,地面也出现了一阵晃动,水面突然生出一道水柱,水柱中不见琉璃盏的踪影,水柱落下后浮现的是一株老桃树,枝干粗哑,枝桠狰狞,偏有盛开的恍如阳春三月的桃花,就像是七八的老巫婆顶着一张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的脸,只靠着粗壮的根部就能浮在水面,着实怪异。
那苍白的火焰带着极寒缠上了老桃树覆盖了整个湖面的根部,桃树一阵抽搐,桃花像是暴雨一般往下落,不过片刻就在湖面覆盖了一层,而且生成了一层浓厚的雾状压在水面上。白旭尧对沈青挑了挑眉梢,意思不言而喻,“你上。”
沈青也不推辞,正好当作练级了。
桃花瘴不是鬼,更像是一种精怪,所以沈青不打算用魂力,想到小红总是有出人意料的作用,沈青突发奇想的将小红的力量与精神力结合攻击老桃树,乍一碰到桃树的枝干便消失无形,沈青还以为没用,谁知水面突然炸开,那团被压制的苍白火焰竟突然变成了红色沿着四散的根部烧开了,而老桃树也发出一身刺耳的尖啸,刚才被小红和精神力攻击的地方化作一团粉雾,整颗桃树差点被拦腰截断,在火焰的焚烧下,整个湖面突然多了一抹猩红,随即整个湖面都散发出一股恶臭,一具具干尸浮了上来。而沈青见到这招有用后,又连续攻击了几次,现在桃树已经全变成了粉雾状的桃花瘴,原来,那老桃树竟是桃花瘴化成,本是为了装死好蒙骗敌人,就那么倒霉,被沈青的一个突发奇想给破了。
在桃树根部也化为粉雾状时,红焰腾空而起,窜起的火苗将粉雾一点点的燃烧殆尽,空气中的恶臭越发浓烈。
沈青眼见桃花瘴被火焰吞噬,有一瞬间提醒白旭尧答应过的给他桃花瘴的事,但心里又莫名的觉得白旭尧不会这么不靠谱,毕竟他们那一群鬼还得靠他吃饭呢!
事后,白旭尧丢给沈青一个红色的花瓣形晶体,沈青还没在兜里揣暖和,就被川乌给叼了。
当桃花瘴不在,湖面上的干尸便清晰起来,大概有六七具的样子,有的已经成了骸骨状,有的尸体还覆有发黑的血肉,全是男人,最为诡异的是他们还保有完整的头,两颊干瘪,只覆盖了一张灰黑色的脸皮,眼周血红,眼球已经不见了,留下两个黑黝黝的窟窿,上扬的嘴巴几乎快咧到了耳朵那儿,让人看之色变,这些尸体想必是被害后埋在桃花瘴中供它吸取养分的。
沈青正在考虑要不让白旭尧一把火把这些尸体全烧了时,姚远跑了出来,一脸诧异的看着湖面上的尸体,看他神色,其中似乎有见过的人。原来姚远有朋友就在警局,最新鲜的那具尸体正好是姚远曾经见过的失踪人口记录,索性最后便让姚远叫警察来处理,以他的身份,也能给警察一个满意的解释。
解决了这事,沈青急不可待的冲到了饭厅里,之前不见人影的佣人们是受桃花瘴影响昏倒在各个角落,在姚远的帮助下都醒了过来,所以沈青总算是顺利吃上午饭了。
房间内,潘夫人也醒了,正失神的躺在床上,小小的一张脸,面色苍白,眼角还有泪痕,在沈青拿着琉璃盏踏入房内时,潘夫人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姚远刚给潘家父子治了伤,眼下无事,自然是跟着沈青进了房间看热闹。
沈青将那越发剔透漂亮的琉璃盏放在床头柜上,对已经闭上了眼睛的潘夫人说道,“潘夫人看看这个,眼熟吗?”
潘夫人沉默不语,像是睡着了,沈青此时像是很有耐心,也不急,悠悠说着,“可惜潘承晏了,对自己的妈妈一向忍耐孝顺,谁知道差点被最亲爱的妈给害死,仅仅是因为性向问题,啧……”
“你懂什么!”潘夫人突然说道,“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想和我儿子在一起,除非我死!”
“你儿子差点和你一起见阎王,我看到你的决心了。”沈青摸摸下巴,“不过,我还真的挺好奇,你们怎么就那么反对呢?甚至不惜用来路不明的邪物来改变潘承晏。”
潘夫人神色一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来猜猜,你学过考古,又喜欢逛古玩街,尤其你对儿子的性向问题烦恼之际,能解闷的地方不多,古玩街必定是其中之一,当人沉浸在喜爱的事务中时,总能忘记一些烦闷的,但潜意识却总会注意这方面的事。当你听到有人闲聊,某人买了什么东西,夜夜有佳人来伴,只要是男人,恨不得死在梦里之类的,这不是正如下怀吗?”
“你别说了!”潘夫人死死的瞪着沈青,整个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沈青笑笑,拿起琉璃盏一寸寸的抚摸把玩,接着说,“如果自己的儿子也能做这种梦,那他是不是就能变正常了?你知道这也许很荒谬,可无论真假,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坐以待毙强。于是你多方打听,谁知真有这么个东西,你们这种喜欢研究古玩的人,对这些传言的会莫名有一股信任,于是你买下将它偷偷的放在你儿子房间里,也许到了深夜,你还会在房外偷听,你儿子有没有反应,又或者……”
“够了!”潘夫人尖叫一声,崩溃的哭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想必和事实有出入吧?你说清楚,我自然不问。可如果是有人故意将鬼怪邪物引到你家,下一次可每人帮你们收尸了。”
沈青已经推测出大半,潘夫人也不再挣扎,“我不是听到别人闲聊,而是进了一家古玩街新开的店面,那里很多东西都很有意思,其中就有这琉璃盏,我只看了一眼就……然后店家给我讲了它的传说,我就买下了,店家说如果被别人发现这琉璃盏,那传说就失效了。至于其它,和你说的都差不多了。”
“店名是什么?店家长什么样?”
潘夫人仔细回想一下,大脑竟一片空白,犹疑的说道,“我没注意店名,只记得那家店很是偏僻,我也是恍神时乱了方向才发现的,至于店家的长相……她、她是女的,看不出年龄,红唇,红唇很漂亮,其他的,我不记得了……”
不知店名,不知长相。
至此,沈青在潘家的一行算是告一段落,姚远和沈青一同离去,分别时,姚远特意向沈青作了一揖,“不知沈兄弟可知华南姚家?”
“你的家族?捉鬼的吧,我没听过,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沈兄弟和我一位故人有点相似。”姚远看着沈青,怅然的叹了一声,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沈青,“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希望和沈兄弟交个朋友。”
“自然。”沈青和姚远交换了联系方式后,算是正式告别。
当周围无人时,沈青转头看白旭尧,“你今天话挺少的。”
“饿得慌,没劲儿说话。”白旭尧无力的靠着沈青哼哼。
沈青第一次觉得自己多嘴了,对白旭尧摇摇头,坐车去往潘夫人提的那条古玩街。特意在里面转了一圈,皆是老店,潘夫人所说的偏僻小店自然不见踪影,沈青也不失望,真那么容易找到才奇了怪了。
“刚才对那个蠢女人的一番话,你是怎么猜到的?”
“多看电视多看书,脑动自然大。”
“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是怎样?”
“我还以为你的精神力已经能窥测普通人的记忆了。”
“你脑洞也挺大的,佩服。”
“……算了,接下来去哪儿,回家吗?”
“去海鲜市场。”
“我又看着你吃?你太残忍了!美人……”
“闭嘴。”
……
古玩街的某个角落,幽幽的烛火亮起,店家对着古老的铜镜擦脂抹粉,乌压压的发挽成发髻,仅一木簪插在其中,身后的木板门被推开,“咔吱——”一声像是破败的哀鸣,随后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所代替,娇声娇气的女儿家带着雀跃,“这里的东西好漂亮!你们快点进来呀!”“是是是,大小姐!”“阿宛,你慢点……”
素手掀起珠帘,店家殷红的唇缓缓一笑,“小姑娘有喜欢的吗?这串红豆手链怎么样?”
一颗颗大小一般的红豆珠子殷红似血,仅一根红绳串联,相思结为扣,在昏黄的烛光下,小巧而莹亮如玉。
店家的指甲染了朱丹,抚在这一串红豆手链上,缓缓的念着一首诗,像是念着情咒——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小姑娘,有喜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