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人，自己和姐姐根本不会入宫的，就算她们两个隐姓埋名，也没有办法接近皇帝，只能望着万丈宫墙不知如何是好。
或许……真的如秦亦风所说，当姐姐完全看不到复仇希望的时候，就不会有复仇的想法了，终有一日，她会放下家族的仇恨，安然的度过余生呢？
自这个想法冒尖以后，陈晴的大脑就停不下来了，毛脑子都是在设想如果自己和姐姐根本没有遇到那人，这一声的历程将会是怎样……
就算姐姐一直抱着复仇的想法，哪怕是到了疯魔的地步，也觉得不可能因此丧命……
甚至她们可能在宫外还能打听到当年的真相，这样也就不会错怪了皇帝。
她脸上的神色实在是很有意思，秦昭然忍不住笑着问她：“你也觉得我说得很对，对吧？”
当一个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发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因为弄错了事，一定是十分令人崩溃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就得要给他们人，将他们崩溃的原因都往那个人的身上引，这样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样，我的痛苦就是你造成的。
陈晴眼底的恨意逐渐升起，她咬着下唇，泪水簌簌地流下：“对！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与姐姐根本不可能入宫，此刻也不可能阴阳两隔！”
她抬起袖子拭泪，平常有姐姐宠爱自己，她掉一滴泪姐姐都要担心半天，各种旁敲侧击是不是有谁欺负了她。
可现在她的姐姐已经死了，只剩下孤苦无依的自己，就算是一直流泪，也无人过问了。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造成了你们姐妹分离么？”秦亦风神色审视地看向她，试图捕捉她脸上所有的情愫，确保她没有在此事上有任何撒谎的可能。
陈晴拿起就被将其一饮而尽，盯着秦亦风的蓝眸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幕后黑手是谁，但是，你之前与我的交易还算数么？”
她还是想要活下去，想要去看看姐姐没有看过的河山……
“当然算数，本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想要什么，大可直接与我说，我会尽力满足。”问话变成了谈判，虽说要给出一些利好，但对秦亦风来说这些不算什么。
重要的是能够将皇城司咬不下的硬骨头给拆解入腹！
“我姐姐的尸身……若可以，我想带走她的骨灰。我将所有事都告诉你后，我希望你能帮我准备一个新的身份，其余的，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她不想要金银财宝，那些身外之物对她而来没有任何的用处。
她现在只想要带着姐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此览遍山河，最后在祖籍给姐姐入土为安。
仅此而已。
“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秦亦风点了点头：“你姐姐已经身死，等到案件结束之后便会扔到乱葬岗，在那之前我会帮你打点好上下。而你的新身份，整个青商各处总有与你年龄相仿的将死之人，冒用她们的身份就可以了。”
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做问题。
这些小事就算是皇城司随便一个小吏都能做，更何况是现在执掌皇城司的武德史大人。
“好！那我现在便告诉你那人是谁……”
在她开口之前，秦亦风对身边的人作了个手势，示意让他们下去，这个案件的细节只需要他这位武德史大人来处理就好了。
很快众人退下留给了陈晴一个安全的谈话空间，她便一股脑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五年前，一名男子找上我与姐姐，说他有办法能够将我们送入宫中，但是……他需要训练我和姐姐，确保我们两人不会露出马脚。”
“我与姐姐虽然对其有些怀疑，但他身份确实尊贵，给了我和姐姐不少的好处……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人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果然是他啊！
五年前秦昭然多少岁？
好像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在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算计皇帝了么？当真是个万中无一的太子殿下啊。
秦亦风提笔在纸上一边写着什么，一边问他：“是如何知晓的？”
“是入宫之后除夕家宴上认出来的，姐姐平常不与他接触，毕竟一个是宫妃，一个是太子，并不合适。所以平常与太子殿下接触这件事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她只要是有什么消息需要传递给秦昭然，就得要自己亲自去一趟东宫，可以说，去东宫的夜路她比去姐姐的主殿还要熟悉。
秦昭然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屏退众人是多此一举的事，没办法，他就怕陈晴说的人万一不是秦昭然，自己的目的就前功尽弃了。
结果还真的是这个家伙。
真应该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在案件发生的前一天，太子殿下特地召我去东宫，让我和姐姐准备要破釜沉舟，我本来是不愿的，可姐姐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便在翌日一早特地准备了家常小菜，用香味将陛下引过来……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她低垂着眼眸，心想这要是自己当初能够多坚持一点来说服姐姐就好了。
哪怕是以死相逼也好！
至少不会落得如今这副模样。
“这些证词我已经记下，你签字画押，再在皇城司待上一段时间，等人来提审结束之后，便可以重获自由了。”说完，秦亦风将证词对向她。
陈晴在姐姐的熏陶之下是会读书认字的，所以，便拿起证词看了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虽然上面确实是她说过的话不错，却愣是被秦亦风一番春秋笔法，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倒了秦昭然的头上！
“我这就画押。”她咬破手指沾上血迹，在证词上按下血印。
不知为何，她竟十分的愿意相信秦亦风……
毕竟他明明可以用严刑逼供的方式拿到他想要的证词，可他却选择正儿八经的和自己交易。
陈晴叹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希望他能无忧无虑的得偿所愿……不要像她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