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质问令众人猝不及防，不由得抬眼看她。
千年人参怎么了？
“说话！是谁擅作主张，将寻常人参换成了千年人参！”顾妧九一抬手，将一旁已经见底的白瓷药碗一把摔在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将人吓了一跳，也让众人回过神来，只见顾轻月跪在地上如临大敌。
“是我！是我换的！”
又是她。
她就是故意的！
之前那一次顾妧九当她无知，这一次，她绝对是存心这么做！
“姐姐，这……换不得么？”顾轻月抬起头，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顾妧九，一副单纯茫然的模样。
好像顾妧九欺负了她一般。
别说她现在想欺负顾轻月了，顾妧九现在将她直接掐死的心思都有了。
偏生现在还得要稳定下来和她讲道理。
“娘如今身子虚弱，应当用人参循序渐进，慢慢进补。突然下千年人参这等猛药，只会适得其反！你擅作主张修改药方，安的什么心思？”
顾妧九这么一解释大家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人参不是年份越久的越好，也得要对症下药才行……
那这换药的事，确实是顾轻月做的，她自己也直接承认了，这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顾轻月要是真的想害死大夫人，又怎么会日日夜夜陪伴在大夫人左右，比顾妧九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尽责？
这其中只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顾轻月对自己的侍女悄悄使了个眼色，接收到消息的婢女当即求情：“大小姐！我家主子不懂这些事啊！只知道给夫人用最好的，古话说得好，不知者无罪，还请大小姐原谅夫人吧！”
好一句不知者无罪啊。
顾妧九深呼吸一口气，忍下想要一刀扎死她的想法。
“你倒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将事情化了啊。”顾妧九轻笑一声，道：“这事，到底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我相信你和你主子心里清楚。往后这大夫人的居所，可是容不下轻月小姐了。”
要将她赶出顾家么？
顾轻月无所谓，之前她送临水别苑给她就是为了将她赶出去，她赶顾轻月一次，顾轻月也能想办法回到顾家。
但是做做样子还是得要做的。
她照顾了这个老娘们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今日。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若是知道，怎么可能会替换大娘子的药方？这段时间与大娘子相处，轻月已然将大娘子当成轻月的娘亲了……我怎么可能会残害娘亲呢！”顾轻月郑重其事地向顾妧九磕了个头，撑在地上的手被碎裂的瓷器割破，鲜血淋漓。
靠在床边的姜氏将此事尽收眼底，直觉告诉她，顾轻月这人绝对不简单。
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顾轻月确实是个好孩子。
就连侍从都不愿意守夜，顾轻月却一连十数日守在侧房，只要晚上她有什么动静，顾轻月就前来伺候。
要知道，就连顾妧九都做不到这个地步，她顾轻月可以，可见她确实是真心对她。
姜氏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向顾妧九求情，顾轻月一定能够留下来，只是这样，也一定会伤到顾妧九的心……
思索一番，她还是决定开口为顾轻月求情：“阿妧……轻月也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在侍女的口中说出来都不会让顾妧九如此的绝望，从自家娘亲的口中听到，却好像天要塌了一般。
“娘……你是认真的？”顾轻月怔怔地看着面前虚弱的妇人，前世今生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来，大颗大颗的泪水啪嗒掉在袖口。
是娘亲看不出来顾轻月在装？也对，她在旁人面前向来都是没有破绽的，前世顾妧九也被她骗过。
“轻月她也不知道寻常人参与千年人参有如此大的差距啊，阿妧，就算了吧。”姜氏伸手拍了拍顾妧九的手背，她越是这样安抚顾妧九，顾妧九的心情就越是凝重。
这么害怕顾妧九怪罪顾轻月，这是真情实感的将她当成女儿了？
不行，不能和顾轻月硬碰硬，不然顾家只会说她为难顾轻月，毕竟顾妧九的形象就是跋扈大小姐，而顾轻月则是温婉贤淑受欺负的小白兔。
真要让顾轻月承认她是有心换药，为的就是让姜氏去死，顾妧九也得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更何况顾妧九还未必能够让顾轻月承认……
“我没有怪轻月，只是，出了此事以后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放心轻月在母亲身边。至于顾家，轻月可以留在顾家……但是不能留在娘亲的院子里了。”顾妧九目光柔和下来，看向顾轻月：“轻月，你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顾轻月有些迷茫，怎么重拿轻放？
她都已经措辞要狡辩了，她居然这么快就放过自己了。
她迟疑一分，还是站起身来：“姐姐……”
居然还让她留在顾府，只是不再让她留在大夫人的院落，这可不像是顾妧九的作风啊。
按照秦昭然所说的，顾妧九应该在知道她改变药方的那个刹那，就一巴掌扇过来，伴随着各种恶言，总之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
顾轻月和她几次交手，她都选择了退让，这次有了这么大的破绽顾妧九也不顺着说下去？
“轻月她也是关心我才会修改药方，阿妧你可莫要和轻月置气。”大夫人一手握着顾妧九的手，一手握着顾轻月的手，试图让两人握手言和。
在两人的手指还没有触碰的刹那，顾妧九就直接将手打开。
不，她不要！
“阿妧？”大夫人不知所措的看向顾妧九，神色失望。
到底还是不能强求顾妧九和顾轻月和和气气的相处么？
顾妧九起身后退一步：“女儿再为你重新写一张药方，这一次，娘亲可得好好吃药。苏芽，走了。”
“是！”
两人风风火火的过来，风风火火的走，只留下姜氏靠在床边陷入沉思。
阿妧还是太任性了。
“夫人，我先走了，姐姐下了命令，轻月以后不能陪伴夫人左右了。”顾轻月向姜氏行礼，眼神之中满是不舍。
可怜的孩子，流落在外多年还没有办法入顾家族谱，在顾家又被顾妧九针对，真是可怜。
姜氏柔声道：“好孩子，怎么又改口叫我大夫人了？我不是说过以后叫我娘亲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