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说话都会选择利己的那一面,会将那些对自己不利的深深隐藏。
顾轻月向顾长风的提议是好的,顾家树大招风不是好事,顾妧九太过惹眼,迟早会出问题。
但是顾妧九对顾家造成的影响,远远不如她跪在家门口请求认亲一事。
原本顾妧九想着今日先和兄长说一说,这样以后顾轻月想要在兄长面前挑唆什么,他也会先想想顾妧九的话。
可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
一时间兄妹二人相顾无言,直至茶凉,顾妧九才起身:“送客。”
她背过身去,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看着顾妧九落寞的背影,顾长风感觉心脏的某一住好像被人捏住,传来阵阵不适的痛感。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蓝宝石的小簪,起身亲手簪在顾妧九的发间:“乖,明日兄长再来看你。”
他会好好想想顾妧九的话,会重新审视顾轻月的。
不管如何,阿妧才是他的亲妹妹,虽说他这个妹妹嚣张跋扈做出来的糊涂事惯了,可方才她的神色是认真的、
送走了顾长风,顾妧九感觉心都快要碎了。
只可惜这是她顾妧九自己选的路,她必须要守住前世的秘密。
除非时机成熟,否则,决不能让家人知晓前世发生的事情。
她将头上的发簪拿下来,浅蓝的宝石在烛火下亮着闪耀的光芒。
这样品相的宝石千金难求,想从阿瓦国的商队随机淘到必不可能,只能是提前准备好的。
顾妧九将其放在心口,闭上眼。
……
翌日天还没亮顾妧九等在了姜氏的门口。
在门口侯了小半个时辰,顾妧九才听到里面有动静传来,这才让苏芽去通传。
“大小姐快进来吧,外头风露重,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顾妧九摸了摸自己肩头,好像是有点冷。
进了门里,顾妧九先在炉子边烘了烘才敢近身到母亲的身边。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姜氏见她来了,笑盈盈地看着她。
“女儿挂念母亲的身体。”说完,顾妧九伸手捉住了姜氏的脉象。
昨日她刚想看个大概就被打断了,现在闭眼感受,才发现姜氏的身子有多亏空。
姜氏饶有兴趣地看顾妧九给她把脉,直至她松开手,这才打趣:“阿妧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自从娘亲搬走以后,女儿便一直在苦心研究医术。”一边说着,顾妧九一边将前阵子炼制的丹药倒出来两颗:“早起和睡前各服一次,一次两颗。”
哟?是认真的啊?
掌心的药丸散发着药香味,与她之前吃的药完全不一样。
“要不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再说吧?”姜氏的贴身侍女小心提议道。
大小姐是好心不错,但就怕好心办坏事啊。
她的医术到底怎样?若是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没有效果也就罢了,倒是让主母的病更严重了该怎么办?
“太医若是有用,娘亲当初就不必回老家养病了。”顾妧九接过苏芽递来的温水:“不过来看看我制的药也不是不行,娘亲可愿意相信我的医术?”
姜氏接过药丸,直接温水送服:“我相信阿妧。”
她这条命怕是没有多久能活了,自从去年中秋以后身子就越来越不好了,这一次归家也正合她意,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多看看老爷和阿妧长风,她已经很知足了。
若是阿妧的药有用那最好不过了,没有用也没关系。
“稍等女儿写个药方,娘亲一定要让信得过的侍从煎药,若是能在屋子里煎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或是让药罐离开视线。”
说着顾妧九将碗放下,起身在书桌前蘸墨写字,不过顷刻,便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张药方,交给姜氏的贴身侍女:“府中库房能找齐所需,一定要切记我说的话。”
还以为顾妧九是在玩闹,没想到还真的写出一张药方来。
她亲自看了看顾妧九的药方,发现许多药材都和她现在所用重叠,久病成医下来,她也能看出来顾妧九确实是有真本事在身。
“为何要如此小心谨慎?”
顾妧九不担心自己的药方有问题,但是担心有人对药做手脚。
但是谁会这么做?
“顾家已经被盯上了,顾轻月……她不是什么好人。多余的话女儿没有办法详说。”顾妧九看着母亲,她温柔娴静,那双淡淡的眸子如今升起几分担忧。
前世顾妧九紧赶慢赶也没能见到娘亲最后一面,只能看着她躺在棺椁之中,面容凹陷饱受折磨之后的模样。
现如今,她的状态也不好,顾妧九怎么能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告诉她?
她不愿说,可是姜氏已经将她的心事尽收眼底,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以骗过旁人,却骗不过将她生下的女人。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阿妧的眼中却充满了痛苦和仇恨,为什么?
“好,阿妧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姜氏对她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母女二人还未好好叙旧,就看到一个小侍女和苏芽耳语些什么,她又走到顾妧九身侧。
只见顾妧九神色微动:“娘亲,女儿之后再来看你。”
姜氏点点头,望着顾妧九离去的背影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吩咐身边的侍女:“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
“你确定是清河王亲自来了?”顾妧九脚下生风往正门走。
“是,清河王带着一众家丁在门口守着,说是要讨个说法,大小姐,这可怎么办啊?”小侍女没见过这样大的风浪,但看顾妧九这样急匆匆的模样便知道大事不妙。
今日是休沐时间,他一大早就在顾家门口候着,是铁了心要将此事闹大,闹到人尽皆知传到圣上耳中。
顾妧九倒是不介意连着季玉莹的爹也一起打了,但这不是处理事情的最佳方式。
“嗷!”
“哎哟我去,王爷亲卫你们也打!”
“疼疼疼!王爷!咱们还不还手啊!”
刚到门口就听到外面哀嚎一片,顾妧九三步并两步到了门前,推开大门,只见清河王的人被一群黑甲人打得抱头鼠窜。
“皇城司巡城,聚众闹事抓入监牢!”为首的黑甲将领坐在马背上,下令道。
虽然人山人海,但是顾妧九还是在小卒之中,看到那一抹浅蓝的瞳色。
是他!
顾妧九眉头皱起:“怎么是个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