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林楚歌只感觉自己都有些结巴了。
将自己和自己的亲生父亲送入监狱,将万贯家财一扫清空,这该是有多么大的勇气。
最重要的是,她不明白金浩天如何会这样突然地就将福利院的事情招认?
等等……福利院那件事,金浩天并不是唯一的主谋,然而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仅仅只是供出了自己?
献祭自己,堵住攻向那些大佬们的炮火,难道这才是他的目的?
“做错了事情,便是要还的。”没等林楚歌多想,金浩天已经开了口,口气平静,“我已经对不起了很多人,作孽太多,不能够再对不起小昱了,我只能够将我犯下的错都还回去。”
说着,金浩天朝着林楚歌绽开一个笑来,眸光如星:“楚歌,我说过林楚歌要给小昱一个全新的世界,我做到了。”
林楚歌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他是对是错,只得低低说道:“你做到了……但是小昱的病……我不会希望在生命的最后见不到你的。”
“小昱暂时还走不到生命的尽头,”金浩天温和地反驳了林楚歌,“就在这几天的时间,我已经为她联
系了合适的肾源,马上就能够进行手术。我此前所做的一切,已然足够为小昱的名声铺路了,未来会有许多爱心人士能够帮助他,我相信她能够活得很好,很漂亮。”
林楚歌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此前金浩天会这样大张旗鼓地给办《赎罪》展,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作品全数收回,原便是为了将小昱推出,重新延续“rubik\"scube”的生命。
“值得吗……”林楚歌翕动着嘴唇,只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着,哆哆嗦嗦的不成调,“金浩天,这样值得吗……你为什么要给别人……”
她并没有说完,金浩天已经打断了她,似乎是不愿意她继续说下去一般,“我中途做错了,未来自然需要付出些代价来补偿。谈什么值得不值得,一切都不过只是时候到了。”
金浩天的反应平静得让人惊讶,好似只是在宣布自己第二天要去哪里旅游一般,清润英俊的眉目间,满是温柔和煦的笑意,“楚歌,我要走了。今后的日子里,祝你幸福。不过,我会回来的。”
说罢,他已然朝着林楚歌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去,连带着那
两个警察一起,就此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上坐上了警车离开。
林楚歌深吸了一口气,但觉得身子有些不稳,只得以脊背死死地靠着墙,才不至于滑下去。
那个温文尔雅、挥斥方遒的男人,亦或者是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终于是入狱了,终于是不会回来了。
但是……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她心中总没个底儿。
小昱的换肾手术很成功,恢复的过程也是肉眼可见的迅速,就连医生都说这无疑是一桩奇迹,毕竟小昱原先的体质是那样的弱,许多人都害怕这个活泼可爱的小胖子挺不过这场大手术。
万万没想到,他不但是坚强地挺过来了,并且还恢复得很快,不过只躺了两天,便能够睁眼跟人对话了。
金浩天不在,只有林楚歌能够代替陪在他身边照顾着。
毕竟如今小胖子身边没有其他亲人,林楚歌也并不放心让这么点儿大的小孩子孤零零地待在病房内,便每天都陪护在病房旁边,且当做是让自己稍微静下心来一些。
金浩天的自首和入狱实在是太过蹊跷,除却良心突然发现这么一个鬼扯的理由以外,她更倾向于是被他背后的那
股力量推向风口浪尖的。
路世骁的查探工作被发现以后,如果一旦由路世骁出面,那么一定会掀起血雨腥风。
就算那些势力集结起来拼死对抗,最终也不过是落得个鱼死网破而已。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所以金浩天才决定一个人认罪伏法,继而将所有的罪名扛下来,这样才不会牵扯到那些大佬?
可是金浩天那么精明的人,真的会是那样无私奉献的角色吗?
这其中,是不是还是太古怪了点?
这么想起来,似乎许婧怡也已经快要到生产的日子了。
路世骁这些天来,总是很忙,似乎是说到了生日的那天,一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也不是知道这个交代,究竟代表着什么?
林楚歌正走神着,旁侧一把稚嫩的童音拉回了她的思绪:“阿姨?阿姨?”
林楚歌这才发现手中的苹果已然被自己削了个七零八碎,看着像是狗啃一般狼藉,怎么都不像是能够入口的样子,连忙不好意思地道了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姨走神了,阿姨马上给你重新削一个。”
说着,林楚歌已然重新拿了一个红通通的苹果专心致志地削了起
来,然而旁边的那个小人儿却不安分,只艰难地挪动着尚且还插着管子的小身体,朝着林楚歌这里挪了一挪,一面好奇地问道:“阿姨在想什么?”
林楚歌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金程昱已经抢先又问了一句:“在想两情相悦的人吗?”
这个小胖子,此前只不过是教给了他一句“两情相悦”,现在便已经知道这么用了。
林楚歌在心中想着,不觉无奈起来,然而见得她那亮晶晶的眼睛,看起来求知欲尤其旺盛的模样,也不好拂了她意,只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不去见他呢?”小昱眨巴着眼睛看着林楚歌,“爸爸从前跟我说过,想见一个人的话,便直接去找就行了。”
“阿姨也想呀,”林楚歌轻轻地弯起嘴角来,“只是那个人太忙了,见不着面,阿姨也不敢就这样打扰他。而且如果阿姨去了的话,小昱怎么办呀?你可要好久好久的时间见不到阿姨了哦?”
这么一个艰难的选择,果真使得小昱有些为难地嘟起了嘴巴来,看着好似是在做着决定,半晌却又不甘心地凑过脑袋来继续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