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歌这一次并没有耐心等待他继续说完,只是冷静地询问了一句:“所以说,这命令是路世骁吩咐的吗?”
“林小姐,您不要多想,路先生现在只是还在昏迷中,并没有吩咐什么……”
林楚歌并没有理会他口中的话语,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继续问道:“我最后再问一次,是不是路世骁吩咐的。”
虽然他们一口一个“路先生还在昏迷中”,连带着外头的报刊杂志也都是这样写的,可是林楚歌心中的预感却还是那样的鲜明:
她知道路世骁一定是清醒的,说不定此时此刻正在病房内听着我们在外头争执,听着她在外头无理取闹,眼底却是一片漠然和嫌恶,亦或者是理所当然,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前来一般。
他定然是不愿意她再继续纠缠他了,才会让他们拦下她的,一定是这样的。
林楚歌努力让自己不要往不好的地方想,然而越这样心理暗示,却越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一阵阵发冷起来。
那个曾经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男人,那个曾经跟她耳鬓厮磨、互诉衷肠的男人,那个曾经不顾一切也站在全部人面
前护着她的男人,此时此刻只跟她隔着一层门板,她却不知道他睡着醒着,也再也探测不出他的心中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了。
她跟路世骁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就要以这样的速度马上拉开了,直到最终成为一对怨侣,亦或者是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从此以后,就一直是这样了吗?
林楚歌呆呆地想着,但觉得通身都在发颤,四肢血液好似在不断回流着,僵冷难当。
她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态了,就连自己刚刚跟路世骁分开时,也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或许是那个时候还抱着隐隐约约的不真切,感觉虽然是分开了,但是心还是在一起的。
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确切地知道,自己已经退回了陌生人的位置。
许是因为不想要跟林楚歌再过多纠缠,也许是因为她的猜测正确,以至于他们无力反驳,那个保镖只是在沉默了片刻以后,便走上前来似乎是想拉住她。
几乎是在他手触碰到林楚歌肩膀的一瞬间,林楚歌已然放冷了声音:“不要碰我。”
这一声动静在静寂的区之中分外明显,成功使得旁侧走
动的人都有些疑惑地望向这里来,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动静,探头探脑了好一会儿,才被路世骁的保镖们警告的目光劝退了。
大抵是觉得林楚歌此时此刻周遭所散发的气场太过骇人,便是那个保镖也不敢再招惹她这么一个疯子,以免她又搅出什么大动静来。
毕竟按照之前的传言说,路世骁的这么个小妻子,是出了名的凶悍任性,就连路世骁也无法耐她如何。
想到这里,那保镖只颇为无可奈何地压低了声音,近乎是祈求地说道:“林小姐,您不要再让我们难做了……”
林楚歌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形象在他们跟前一定像是一个不甘心被抛弃的怨妇,亦或者是一个因为此前丧子而从此精神失常无理取闹的疯子,只是此时此刻,她已经都不在乎了。
她只是生气,却不知道究竟应该气谁。
林楚歌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几秒钟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而已,你们如果说,是路世骁下令不想要见我,我现在就走。”
林楚歌的声色很轻,听起来并不算多么可怕。然而那一双眼睛,还在执着地望
着跟前的几个黑衣保镖。
那个保镖看着她,末了重重地叹了口气,口中颠来倒去却依旧只是一句:“林小姐,很抱歉。”
顿了顿,他整理好了自己的语调,以公式化的语调说道:“您在这里待的时间有些久了,老夫人和许小姐不一定什么时候都会过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您还是先行离开吧,以后请您也不要再过来了。我们只是秉公办事而已,还请您体谅。”
说罢,他已经朝着旁边的几个保镖飞快地打了一个手势。
那些保镖很快便围拢上来,看架势是想要将她强行架离这个地方。
其实在听到那个保镖口中说出“秉公办事”的时候,林楚歌的心中便已然不可避免地凉了一半。
她的猜测大概的确是正确的,的确是路世骁吩咐的。
亏得她在来之前经过那些人的劝说,自己还做了万千的心理斗争,结果到头来,那个人根本就不愿意见自己。
眼看着他们便要伸手来拉,林楚歌挥了挥手,有些无力地打开了他们的手臂,环视了他们一眼。
不知道是否是林楚歌如今的眼神太过涣散死气,还是因为他们对于她都已然
失去了基本的耐心,几乎每一个人在接触到她的眼神后都有些尴尬心虚地别过了眼睛去,不愿意与她对视,连带着手下的动作都迟缓了几分。
林楚歌看着他们的表现,只觉得索然无味,便也摇了摇头,语带讽刺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走。谁敢碰我一下,我不介意断人两条胳膊助助兴。”
那保镖的面上有些愧疚,只多补充了一句:“林小姐,我们也是职责所在,您……”
若是换做平常的时候,林楚歌或许还会多一些体谅,多说几句没关系。
然而此时此刻,林楚歌自己都已然没有什么力气,着实不想要再去理睬这些话语,只是微微加重了语气,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过来这一趟,本来便不是为了卸人胳膊的。”
这话竟然已经流露出些匪气来了。
那保镖面上一惊,有些慌张地盯了林楚歌一眼,这才讪讪地收住了话语,只重新站直了身体,与他人一起目送林楚歌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口。
当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林楚歌清晰地听到他们集体都松了一口气,像是送走了某个麻烦不过的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