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歌原本想要让小家伙尽早死心,放弃修复自己和路世骁之间关系的意图,才处处反驳,不给他留有机会。
一直到听到这句话,她才终于皱起了眉头来:“你听到什么了?”
“唔……”
路肖农歪头回想了一下,而后一五一十地说道:
“奶奶问许阿姨,爹地怎么没有跟她一起过来。许阿姨说,爹地对于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并不上心。奶奶又问她,是不是爹地还想着妈咪。许阿姨说,这段时间里,爹地都在公司,并没有跟妈咪私底下联系过,但就是也不愿意理睬她。她去公司堵爹地,爹地却借用加班会议各种理由让她在办公室外等了一天一夜。总之,听起来,爹地并没有您此前所说的那么喜欢许阿姨,对不对?”
望着路肖农那充满希冀的目光,林楚歌心中微微泛苦,而后也只能轻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这也只能够说明,你爹地对许阿姨不好,并不能够说明,当初的背叛并不是事实。你爹地已经默认了那个孩子的存在与自己有所关联,这便是他做错事的最好证据。毕竟凭你对爹地的了解来看,
如果不是真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强摁你爹地的头,让他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是不是?”
或许是因为“抛妻弃子”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太过重了,以至于连路肖农面上也禁不住呆了一呆,而后扁了扁嘴巴,没有马上回答。
林楚歌心中软了软,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似乎有些过重,只放缓了些口气,继续说道:
“也许……当初的事情,有所阴差阳错,有所苦衷。可能是电视剧里常演的酒后乱性,亦或者是因为你奶奶苦苦相逼,而你爹地又始终觉得对你奶奶有所亏欠,所以想要借此堵住你奶奶的嘴,才会答应跟许阿姨有所来往,两人不过是逢场作戏,露水情缘……等等等等,其实如果想一想,能有很多种理由为你爹地开脱。毕竟你爹地是有血有肉,跟我们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的人,在情感上更偏近他一点,也很正常。我们是凡人,不是神仙圣人,并不要求多么的思维正确,对不对?”
小包子只是抬眼望着她,没有说话。
林楚歌一时间也猜不透自家小朋友的真实想法,只得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但是
,无论如何,错了就是错了。这一点妈咪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有些错误,已经造成了实际的后果,伤透了一个人的心,就再难挽回了。所以,无论你爹地现在亦或者是将来是否有所后悔,这件事情都曾经对我们母子两造成过实际性的伤害。所以,就算有千千万万种理由可为他开脱,妈咪也还是无法原谅他……有关于这一点,你可以理解妈咪吗?”
一直到这个时候,路肖农才终于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开了口:“妈咪,我错了。”
林楚歌笑了笑:“思念自己的爸爸,并不能算错。妈咪没有父母可以思念,这才是世间之苦。”
顿了顿,她又望向路肖农腿上打着的那层厚厚的石膏:“所以……腿到底有没有事?嗯?”
“对不起妈咪,我骗了您。”路肖农见瞒不过,只老老实实地开始认错起来,“其实我骨头没有断,只是有一点点脱臼,我当时自己就给接上了,根本都用不着住院。是我故意喊老师送我去这里,然后求护士姐姐给我打上的石膏。”
虽然心中早就猜到这个家伙是故意夸大其词,好引自己过来,然而如今在听
到路肖农亲口承认以后,林楚歌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又无奈地望向他:“怎么求的?可别告诉我你是用贿赂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真应该考虑缩减一下这孩子的小金库了,万万不能让他从小养成这样的坏习惯。
“才不是。”路肖农头摇得像拨浪鼓,而后轻声说道,“起初护士姐姐也不答应我的,说医院规定不能够这样,被发现了她会遭处分的。是我跟护士姐姐说……”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几分停顿,继而小心地瞥了一眼林楚歌,似乎是在观察她的反应,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林楚歌自然极迅速地察觉到了小家伙异常的吞吞吐吐,只眯了眯眼睛:“说了什么?”
“呃……”路肖农缩了缩脖子,那粉嫩可爱的小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讪笑来,“我跟护士姐姐说,妈咪最近总是在外头打麻将,不管我很久了。爹地在外也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不要我了。所以我一个人在家总是很害怕,想要妈咪回来照顾我。如果我的腿看起来情况很严重的样子,妈咪可能就会多关心我一点了。类似于这种话,反正护士姐姐被
我说哭以后,就答应我了,还嘱咐我这戏不能够演太久,否则会对腿有伤害的。”
“……”林楚歌无语凝噎。
难怪她过来这里的时候,在门外撞见的护士以一种痛心谴责的眼神看了她好几眼,一副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没有往下继续说的样子。
她此前还以为不过是自己想得太多,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自家儿子在外头败坏了自己的形象。
看来自己如今在护士的心里头,已然是一个嗜赌成性,不管儿子死活,使得小小孩子不得不以这种极端方式来博取关爱的糟糕母亲了。
说到这里,路肖农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她,继续恳求道:“妈咪,你可以生我气,但是不要找护士姐姐麻烦好不好?是我求她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的错,不能够连累帮我的人。”
林楚歌有些哭笑不得,奈何要在这个小家伙跟前树威,只得板起脸来,故作严肃地说道:“这个时候还挺仗义?有没有想过妈咪知道你出事以后有多担心?多着急?”
路肖农老老实实地垂下了脑袋去,扯了扯她的衣角:“妈咪,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打我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