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林楚歌在心中道了一句，正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时，金浩天已经隔着马路跟她招了招手。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并且人家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了，林楚歌一时间也不好再继续视而不见下去。
毕竟来到这里，偶然撞见了这对父子两来检查看病，也不是她的错处不是么？
如此宽慰着自己，她已经走到了那对父子面前，跟金浩天笑了笑后，又先行跟旁边跟着的金程昱打了个招呼：“嗨，小昱，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不知道怎么的，此前还活泼得让人甚至都有些怀疑是否有多动症的金程昱，如今在见到她时，面上却全无喜悦之情，反而睁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是在发愣。
林楚歌本来先跟小孩子打招呼便是为了活跃气氛，好让这次会面不至于变得那么尴尬，却没有想到跟前那个最讨喜的小胖子如今居然一反常态地不买自己的账，一时间不觉也有些尴尬，只干巴巴地问道：
“小昱今天这是怎么了？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好，有些蔫蔫儿的……是发烧了吗？”
虽然她已经在孩子面前故作活泼了，但是金程昱如今
看起来却并没有搭腔的意思，只是依旧抬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她，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林楚歌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去探一探他的额头，然而却被金程昱陡然一扭身子，就这样给躲开了。
她原本便对诸如此类的社交场合很是不习惯，又何况当前面对的是这样僵凝的场面……
倒是金浩天先行抱歉地朝着她笑了笑，继而半蹲下来，望着那个状态有些不对劲的金程昱，耐心地教导道：
“这是林阿姨，上回救你出来的好心人，是一个善良漂亮的阿姨。阿姨刚才跟你问好了，所以你现在也要跟阿姨问好喔。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要做一个礼貌的小孩子，是不是？”
经得他这么一番引导，那出乎常态沉默寡言的金程昱终于是微启唇齿，以蚊咛般的声音道：“林阿姨好……”
林楚歌最看不下去孩子被逼迫，如今也只忙强颜欢笑，好让跟前的孩子不至于再不情愿地做些什么：“嗯，小昱好。小昱真乖。”
见得场面逐渐缓和下去以后，金浩天才朝着林楚歌笑起来，露出了一排整洁干净的牙齿，金丝眼镜下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儒雅温润：“
林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真是好巧。”
“是啊……是挺巧的。”林楚歌应着，一边忍不住在心中思量着，她究竟应该装作只是路过好呢，还是应该表示自己也知道这座小洋楼的秘密？
她这边还在心中纠结，那边的金浩天却已经主动笑着问道：“对了，林小姐您也是来这里看病的吗？”
“啊……”
金浩天如此坦白，倒是让林楚歌有些措手不及，在惊讶之余，也不禁有些唾弃自己方才的小人思想。
人家看起来似乎都半点儿都不在意，倒是她在这短短几句话时间里想七想八，倒是将人心都往恶里揣测了。
见金浩天并没有讳莫如深的样子，林楚歌也放松了不少，却并没有反驳金浩天的那一句“看病”，只是试探性地问道：“听金先生您说‘也’？”
她原本只是一时好奇，也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回答的准备，然而金浩天的反应却是异常的坦诚，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声气，看向了旁边的金程昱：“不瞒林小姐说，这次过来，其实就是给我孩子看病的。”
“小昱？”
林楚歌忍不住望了一眼他身边的金程昱。
虽然她从刚
打照面便觉得今天的金程昱看着有些不对劲，但也以为不过是小孩子抵抗力弱，常会感染些小病，应该不足以挂齿。
如今听得金浩天亲口承认到这里来是为了治疗小昱的病时，她才感觉到了些许不妙。
需要避开大众的视线，来到这个以保密性为名的小洋楼里看病，想必必然不会是小病小痛那样简单。
思及于此，林楚歌连忙道歉：“抱歉……金先生，我不是故意要问的。您如果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说的。”
人费尽周章来到这里来看病，定然便是不希望病情被外人所知晓，故她这个时候询问病情，实则也算是一种冒犯了。
她如此小心，跟前的金浩天却是笑了，主动宽慰道：“没关系的，我知道林小姐是好人，不会随随便便在外头乱说话的。更何况，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林小姐你方才不是也说他看着没什么精神么？”
“嗯……”
金浩天颇为怜惜地摸着金程昱的脑袋，眼底也染上了几分感伤，“其实他不是简单的感冒发烧，而是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林
楚歌更为诧异，不觉望向旁边那个眼神怯怯的金程昱，与自己记忆中那个活泼话唠的小胖子截然不同，不觉也有几分相信了他说的话，却又有些疑惑，“可是他还这么小……”
“的确是罕见，但也的确是发生了。”金浩天面上也是无奈，只放低了声量说道，“是轻微的精神分裂。”
“啊？”林楚歌下意识地掩住了口，有些震惊。
那么一个看起来健康活泼的小胖子，居然会有精神分裂？
她心中陡然生出些怜悯来，只也压低了声音询问道：“那……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目前还能够用药物和心理疗法控制住，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毕竟小昱年纪还小，应该时间还来得及……唯独就是可怜了这孩子。”
说着，金浩天只苦笑着拎起了手中提着的袋子，在她跟前晃了晃：“你看，才小小年纪，每天就要按时吃这么多药。我想了想，换做我小时候的话，一定是遭不住的。”
林楚歌循着他的话语望过去，确实从袋子里头看到了“氯丙嗪”“氯氮平”“齐拉西酮”“阿利哌唑”之类的字样，果然都是治疗精神分裂的药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