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对于她的张牙舞爪,路世骁仍旧是轻轻淡淡的一句话,看起来并没有更为鲜明的反应。
其实他怎么能够不知道呢?
这段时间里,他对于她的思之如狂,足够可以使得他如今对于她所体会到的感觉,感同身受。
“哦……”
林楚歌自然读不懂路世骁此时此刻的内心世界,只看自己无论如何也搞不定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冰山,这才有些没趣儿地善罢甘休。
罢了罢了,凑合着过呗,还能离咋的?
如此做好心理建设以后,林楚歌重新快乐起来,转而又雀跃着说道: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好像看什么都能够想起你。很奇怪是不是?明明是老夫老妻了,怎么还会产生这么多有的没的情绪,真是叫人好笑。上回跟小包子出去吃烤肉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头想,如果能够带你一起来就好了……我们全家人好像都还没有一起去聚过餐呢!”
“嗯。”
路世骁的回应很是简短,然而却是耐心地听着,表情是他自己都不曾预料的温柔。
“还有还有,上回娇姐约人给我做了一个新造型,我也想要第一时间给你看。本来都已经拍
好照片了,想要发给你来着,但是算了算时差,你那边应该已经是凌晨了。我想啊,你每天睡眠时间都那么少,如果那个时间点你都已经睡了,我再发信息吵醒你实在是很不好,所以就忍住了,结果后来就给忘了。”
“嗯。”
“还有前两天……”
林楚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对路世骁絮絮叨叨了多久的废话,只好像要把这一个月里所积攒的情绪都要一一告知于他一般。
她从来没有这么多话的时刻,向来做的比说的多。
然而如今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好像陡然变成了一个话唠一般,就连花园里的一朵玫瑰开得格外漂亮这种小事,都想要跟他诉说。
路世骁始终安静地听着,时而简单地回应几句,代表自己在听她说话,看似有些漫不经心,然而那双眼睛却始终望着怀里的小女人。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永远都停止在这一刻。
他从前对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句话很是嗤之以鼻,觉得那些都是骗人的东西,都是小女生们所追求的东西。
他偏好冒险,也热衷于挑战新事物,喜欢一切惊险刺激的经历,而他也的的确确
便是如此做的。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中,不会有“安稳”这个词汇的出现。
直到这个小女人的出现。
她像是跌跌撞撞闯进来的一头无知的麋鹿,并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但是却实实在在地冲撞破了他这些年来所自我建立起的喉中心防,转而流淌出热腾腾的心头血来。
他想用最为温暖的地方包容着她,想要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带给她,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
他明明都已经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了,如今喜欢起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却还是热忱莽撞得像是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伙子。
而此时此刻,她乖巧柔驯地趴伏在他的胸口上,兴致勃勃地跟他细碎地描述着那些生活琐事的时候,他突然便想起来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句话。
倘若他未来的时间里,可以一直这样拥有着她,他似乎也已经足够了。
林楚歌那边终于将最后一句话说完,抬起眼来时,却见到那个好似永远理智冷静的男人如今正低眼望着自己,面容却有几丝迷茫,看起来竟像是罕见的失神了。
一向容易走神的明明就是自己,这会儿怎么
连路世骁都被自己传染了,难不成是她方才说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无聊了?
林楚歌一边在心中想着,一边颇为不满地抬手在他的跟前晃了晃,企图将他的心神给拉回来。
然而她才刚刚伸出手来,便已经被男人稳稳当当地攥住了手腕,将她更为用力地揽入了怀中。
这一刻,他的小女人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林楚歌尚且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懵懵然地被他拉扯入怀躺了好一会儿,一时之间竟连兴师问罪的事儿都给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才开了口:“楚歌。”
“怎么了?”她努力地从他的怀中换了一个脑袋侧着的方向,好让她能够望向他的面庞。
“有没有觉得,你最近似乎变了很多?”
“啊?”
林楚歌有一瞬愣怔,而后会错了意,只颇为好笑地朝着他耸了耸肩膀:“当然有啊……毕竟你也知道,这具身体里头换了个灵魂嘛,你会感觉有变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虽然语气轻松,然而说到最后,她心中难免也感觉有些酸涩起来。
她心中很明确地知道,虽然她继承了前主脑
内所有的记忆,但是到底不可能成为一模一样的人。
从前的那个林楚歌,虽然脾气骄纵,但是也是从小便经受过高知家庭良好教育的名门淑女,学历高,气质好,举手投足之间都优雅动人。
虽然父母双亡,但闫老爷子并没有亏待过对于她的教育,对于她的礼仪培养,应当一点都不亚于许婧怡。
而自己,说来也不过是一个小时候就流浪在外、没有人爱的孤儿,而后又专注于打打杀杀,虽然学过文化课,但也仅仅只是学过而已,更不用说什么气质问题。
正要说气质……大概也是女魔头气质吧?
从前的林楚歌所受到的家教是包和鞋需要搭配,参加过舞会的礼服不能够穿第二次,而她从小到大的教育是,碗里的饭不可以有剩,如果被教官发现的话,就会被取消下一顿饭。
如此大的文化差异,她又怎么会跟从前的林楚歌一样呢?
她如此想着,只觉得越想越发悲凉,正要开始叹气,却听见路世骁似乎是有些无奈地说道:“不是指这个。”
“诶?”林楚歌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一下子把刚要冒出来的眼泪给收了回去,“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