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豹似乎对于那跛脚女人所流露出的惊恐十分满意,面上的狞笑更为鲜明了一些:“以后的事情,就让以后来证明吧。现在的错既然已经犯下了,那就应该现在来做出偿还。”
“不要……不要……”
血豹故意皱起眉心来,做出困惑的样子,手中的手电四处乱晃着,往那个跛脚女人的脸上照,看着她慌乱地用手去挡那强烈光线的姿态,又分外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不呢?你这双眼睛多么漂亮,流落在我这里实在是可惜了,还不如让别人看看,到底有多漂亮。是不是?”
那跛脚女人身子剧烈地动了一下,既然颓然地放下了那拼命遮挡光线的手,只见得那眼眶里流出大滴大滴的泪水来,不知道是被强光所伤,还是因而太过惊惧害怕。
那苍白失血的唇瓣不停地颤抖着,好像想要诉说什么,然而口中来来去去却也都只是那一句:“求您了……不可以……不可以……”
血豹便是笑了,缓慢地挥舞着手中的电棍,语气轻柔:“没关系的,还没有轮到你。不急的,让我先解决了你身边这个小滑头,再来慢慢跟你算账。”
他一边说着,一边高举起了手中的
电击棍,就要朝着路肖农的脑袋上砸去。
“不要——”那跛脚女人喉咙里逼出了一声怪异扭曲的尖叫,还未等路肖农动作,便陡然像是装了弹簧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
路肖农以为她是要跑,正在心中松了口气,万万没想到那跛脚女人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竟然是不要命一般地朝着血豹的方向扑冲了过去,看样子似乎是想要故技重施,将他撞倒下去。
然而既然连路肖农当初都能够察觉到她的动静,同样为雇佣兵出身的血豹又如何有可能觉察不到?
还未等那个跛脚女人近身,血豹已经冷冷地眯了眯眼睛,丝毫不留情面地一挥电击棍,直接将其戳到了那女人柔软的腹部上。
“啊——”
那跛脚女人口中无法抑制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往前跌倒在了地上,满头满脸的血,看起来真如同恶鬼一般。
血豹狠狠地抬起一只脚来,踩到了那女人的侧脸上,狞笑着用鞋底碾磨着女人的面颊,口中的话语愈发阴冷了下来:“都说了先不找你算账了,你却还要自己送上来,你说你是不是自讨苦吃?”
那女人努力地挣扎了一下,换回来的却是血豹更为用力的踩踏,便也
不再举动,只猛然伸出瘦弱的双臂来,死死地拽住了血豹的双腿裤脚,继而奋力地大喊道:“快跑!快跑!快跑!”
这话显然是对身后的路肖农说的。
她连续重复了三声,像是在刻意强调着什么。
路肖农站立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个被踩在脚下却仍旧朝着他比划的女人,那黑亮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于陌生人的爱。
他觉得有爹地和妈咪爱着自己,便已经足够了。所以,他只需要攥住这一点爱,并不用去感知别人的情绪。
他自从记事以来,便是这样做的。
魏助理常说他虽然表面看着活泼开朗,温和绅士,但是骨子里的性格却是像极了父亲,冷淡、理智,半点也不像是这个岁数的小孩。
他对于这等评价,从来没有在意过,因而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也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做出任何的改变。
他以为,他会对除却父母以外的任何人,都防范到底,也都被他们防范到底。
偏偏是这样一个跟自己认识甚至还不到三个小时的女人,如今却为了他的安全,舍身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为什么呢?她明明可以不
这样的……她明明是那么的想活,为了活命,甚至愿意沦为血豹的棋子和间谍,只为了给她自己换取一线生机。
她完全可以在血豹威胁以后,一把钳制住自己,以此来跟血豹邀功,好让她的罪过减轻一些。
可是她没有。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选择了保全他。
路肖农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了,只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好似是第一次感觉到了震怒的滋味。
他从前在雇佣兵基地里,哪怕受到再为严苛的训练,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情绪起伏。
这一次,他有了。
那边的跛脚女人几乎是话音刚罢,她的身上便已经被怒火中烧的血豹戳了好几棍子,使得那跛脚女人惨叫了一声,终于闭眼昏迷了过去。
“妈的!”血豹恶狠狠地在那个女人已经软绵绵没有生气的身子上补了最后一棍,口中不干不净地骂道,“给了几天好日子过,就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也不看看那些好日子到底是谁给你的。现在学会吃里扒外,居然还敢来拖住老子了!妈的!贱货!等老子好好收拾你!”
骂骂咧咧一大段以后,血豹才猛然飞起一脚,直接将还抱着他腿的那个女人踹到了一
旁的楼梯栏杆去,转而望向了如今全程目睹一切的路肖农,古怪地挑了挑眼眉,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看来你还是很乖,现在也乖乖地站在这里不动弹。真是的,一开始就这样有多好,这样你的这个好阿姨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了,啧啧啧,真是可怜。用自己性命换回来你一点逃跑的时间,结果没有想到,人家可比她识相多了,知道自己逃不掉的,所以根本不领她的情,哈哈哈哈哈!”
路肖农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整个人站成了一尊小小的雕塑,连眼睫毛都很难发现颤动一下。
血豹最不爱看的显然就是他这样的表情,毕竟总是很容易让他想起来一个曾经处处压制在自己头上的女人。
从前他因为不爱看,所以将那个女人抛尸在了大海里。现在他同样想要将跟前这个拥有着相同眼神的小男孩毁灭得一干二净,这才能够让他心中舒坦一些。
对,让他不舒服的东西,不正是应该毁灭得一干二净吗?
如此想着,血豹眼中的光芒也转冷了一些,只缓缓地走上了阶梯,逐渐朝着路肖农靠近着,手中的手电光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逐渐缩小,也更为灼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