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以后。
路世骁望着如今将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头装鸵鸟的小女人,不觉有些好笑:“真的还不准备出来吃饭么?我让厨房给你熬了醒酒汤。”
林楚歌瓮声瓮气地在被子里头回应:“不出来!”
天知道在路世骁跟前丢了那么大一个人,她还如何有脸面面对他……
林楚歌已然觉得自己已经是足够厚脸皮了,未曾料想,挑战她底线的会是这么一出。
一想到自己昨天在路世骁跟前撒酒疯,强行睡了他一次……甚至是更多次以后,今天早上还哭唧唧地跟他哭诉自己失身的样子,林楚歌就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然而如今这里是别墅高层,也没有地方可供自己埋,便也只能将被窝当成隔绝外界的法器……最重要的是,隔绝路世骁这个见证人的法器。
男人的声音还在外头响着,虽然语气听着还算寻常,但不知是否是林楚歌的错觉,总觉着里头有几分揶揄的意思:“真的不出来?难不成要我端上来喂你吃?”
顿了顿,男人又从容各地补充了一句:“以昨天的姿势?”
林楚歌终于是受不了了,只马上掀开被子来朝着他张牙舞爪:“路世骁
!”
这个男人究竟还要嘲笑自己多少次!
路世骁对于她那小狮子一般凶悍的姿态倒是视而不见,只是抬手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顶:“好了,下楼喝汤,然后吃饭。”
她转着眼珠想了想,自己待在这里反正也是遭到路世骁的嘲笑,下楼的话也是如此,还不如下楼吃吃饭,至少能够饱肚。
这么一权衡,她到底是很没骨气地妥协了:“……哦。”
“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没有什么工作了吧?”喝汤的间隙,路世骁突然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林楚歌想了想,继而点了点头:
“嗯,目前拍摄已经收尾了。关于我的戏份已经杀青,后续只要听导演通知时间过去补一些配音就可以了。等成品出来以后,再去跑跑宣传什么的,反正比之前要轻松多了。哦,近期还有一件事,就是杀青宴,不过还得要过几天,毕竟李栋原那边的戏份好像还没有拍完。”
也便是因为手头上没有什么忙事了,娇姐才敢拉着她一起通宵喝酒,否则早便鞭策到晚上九点钟去睡美容觉了。
她一边说着,突然间又想起来:“对了,怎么突然问这个?是因为此前说的,要去拜访你母亲的
事情吗?”
虽然那一位并非是路世骁的生母,不喜欢路世骁,自然也连带着不喜欢自己。但既然路世骁对她尚且还余有情面,她自然也得礼数周全。
路世骁颔首,“嗯。”
她刚吞咽下一口汤,继而若有所思道:“如果是去正式拜访婆婆的话,应该得等路肖农回来以后,一家人一起过去,这样场面应该会其乐融融一些吧……啊,说到这里,小包子也得要回来了吧?”
太久没有见到那个小家伙,她还怪想念的。
虽然这孩子到底是何身份,她还并不清楚。
她曾经想过,路肖农跟路世骁长得那么像,肯定是有血缘关系的,会不会是路世骁从前的私生子?
但后来想想,也并不应该啊……毕竟所有人都众口一词,说自己是路世骁身边唯一的女人。
可是她虽然不是从前的那个灵魂,却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并没有生育孩子这么一项,只记得原主一直以来都对路肖农很是抗拒,并不亲热。
既然如此,路肖农难不成是直接从石头里头蹦出来的?
突然间,林楚歌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许是因为从前的林楚歌并不愿意生孩子,所以路世骁去外头弄了个试
管婴儿来掩人耳目?
如今想来,这个可能性似乎是最大的。
既然如此,她也便宽心了许多。
管路肖农是从哪里来的呢?她只知道,一见到那个那小家伙,她便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和疼爱。
路世骁望着林楚歌提及儿子时那亮晶晶的神采,容色也不觉温柔了一些:“嗯,过些日子。”
“啊……还要过些日子啊……”林楚歌有些失望,忍不住轻声抱怨,“你这个当爸爸的还是狠心啊,自己明明都在那个地方熬了那么久,什么苦没有吃过啊……现在小家伙才那么小,就让他在那个地方训练,还一去就这么久。”
一边说着,她又漫不经心道:“对了,小包子去的是金班吧?”
她本不过是随意一问,然而话刚出口,她却已经觉得有几分不妙。
“金班”是雇佣兵基地内的专属黑话。
雇佣兵基地内分为金班、银班,和铜班。金班是专门接待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的后代,是为了防身保命而训练的。
银班则是培养真正杀人的雇佣兵,一般来说是给有志于此的家庭,或者是给雇佣兵教练的后代准备的。
而铜班,自然是像她那些没钱没势没背景,孤苦伶仃,
穷得只剩下一条命的小孩准备的,大多都是孤儿,亦或者是街边的小乞丐,被人以各种途径带进来的。
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努力地学习杀人,包括排除下自己那些不够强的伙伴。
在能够活着走出雇佣兵基地以后,再努力地赚取佣金,好来偿还组织这些年来为了培养他们的花销。
这个规则,她心里门儿清,如今在知晓小包子在那个地方时,便也自然而然地根据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开了口。
然而……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从来没有兴趣去了解过雇佣兵基地,包括路世骁也从未跟自己提及。自己如今口中陡然冒出一句这个,难免会引起人怀疑。
她强作镇定地捏着勺子,不敢抬起头来与路世骁对视,却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跳得飞快,好似心脏马上便要跳出来一般。
一定是她酒还没醒,否则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然而即使是低着头,她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坐在桌对面的男人如今正在一寸一寸地审视着自己,目光冰冷而探究。
林楚歌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不好的预感朝着她的脊背骨丝丝缕缕地攀上,险些使得她打了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