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受到的便是大家闺秀般的礼仪教习,步子要端正走,说话要轻声细语,不能说脏话,不能高声谈论,总之,要像是一切画报上端庄优雅的淑女一样,这样才能受到万众夸赞。
事实上,她也当真是这样循规蹈矩地做的。
然而如今,为了一个林楚歌,她几乎算是撕毁了自己维持多年的那张完美的外皮,真真正正地开始面目狰狞了起来。
她不能够接受被打败,尤其是在男人这一方面。
然而她口中的话音才刚落,喉咙却已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
他的力道极大,像是烧红了的铁钳一般,压制着她喉咙的气管,使得她一时间喘不上气来,只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跟前那个英俊而冰冷的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事实。
路世骁望着她的脸庞,然而漆黑的眼瞳之中却没有一丝她的影子,而后轻启薄唇,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再说一个字,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回去意大利继续休养。”
几乎是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许婧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脊背发毛发凉。
不同于林楚歌此前对于自己那恐吓一
般的挟持,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虽然只是赤手空拳,但是如今身上所发散出的气势,看起来……看起来像是真的想要她命的。
“世骁!”林楚歌丢了手中的叉子,皱眉轻唤了一声。
她此前对于许婧怡那蹬鼻子上脸的言语中伤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像是这样的名门淑女,就算绞尽脑汁,想尽脑子里所有的刻薄词汇,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个词儿,根本无伤大雅。
相比起来,网上那些自己的黑粉,骂自己的话语反而还要更具有杀伤力一些呢。
她之所以喊停,自然也不是因为担心许婧怡,而是担心路世骁。
她还记得路世骁体内蛰伏的那个暴戾人格,每当情绪出现强烈波动,亦或者是身体太过疲累,出现虚弱状态时,那个人格便会瞅准机会上身,让路世骁变成一个她所不认识的暴力狂。
她不想再看到那样的路世骁,所以如今只能尽量地抑制他在外头的情绪波动。
她可不想这个餐厅里头的无辜群众再次遭殃了。
好在,她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路世骁显然是明白她的担忧,很快便放开了许婧怡
,转而嫌恶地抽回了手来,用桌面上的餐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好了,今天的事情,下不为例。否则,我刚才说的话,一定会实现。”
许婧怡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当即已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待得咳嗽过后,她才抬起了眼睛。
那双漂亮的眼睛,如今因为剧烈咳嗽,而蓄满了泪水。
本应该是一副极柔弱美的场景,却因而她眼中的情绪太过怨毒,而被损坏了些许美感。
她盯着路世骁的脸庞,几乎是以齿关挤出来了自己的声音:“路世骁,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说罢,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用皮筋胡乱将被削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随意一束,急匆匆地离开了,连背影都带着几分不甘心的味道。
“走吧。”路世骁并没有去望许婧怡,而是屈起手指来,敲了敲林楚歌跟前的桌面,语气从容不迫,“我们回家。”
在路世骁的车上,坐在副驾驶的林楚歌不仅频频转头望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到最后,就连一心专注开车的路世骁,都已经发现她的小动作了,终于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时转眼对上了她的注视: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既然他都已经这样明明白白说了,林楚歌自然也不客气,只马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望着车玻璃前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神态与语气一般自然:“娇姐说你上了李栋原的车,就派人查了查。”
娇姐说的?林楚歌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定然是思思汇报给娇姐,然后才经由娇姐口传达到路世骁耳朵里头的。
也就是说,路世骁这趟之所以突然间出现在餐厅内,并非是因为巧合,亦或者是感觉到了许婧怡对于自己的威胁,而是为了——捉奸?
“咳咳咳……”想到这么个可能性,林楚歌不觉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越想越觉得好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正要吃起醋来,可是一等一的积极。
这厢她终于清好了嗓子,而后又赶紧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都不问刚才我跟许婧怡之间发生了什么?”
好似是怕路世骁弄不明白,她还苦口婆心地继续给提示:“你想想啊……你一来就看到我削了人头发,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就算你站我这里,但是
也总该问一句我们发生了啥吧,不然显得我多泼妇似的,仗着力气比较大就欺负人家。”
经由她这么一说,路世骁果然摆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
过了几秒钟,他才慢吞吞地说道:“没必要。”
“啊?”
顿了顿,那厢的男人继续不温不火地补充:“我路世骁的夫人,偶尔欺负一下别人,也是可以的。”
林楚歌:“……”
她从前觉得路世骁绝顶聪明,冷静睿智,如今怎么开始感觉,这个家伙在人情世故方面上,实则木讷一根筋得让人有些咬牙切齿呢?
叹息了一口气,林楚歌深觉自己还是不能够助长路世骁这种霸王思想,以免带坏下一代的小包子,只迅疾地将自己此前跟许婧怡的恩恩怨怨归纳总结了一遍,而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就是这样,所以我才削了她头发。但我之前也没想到她头发代言费这么贵,如果早知道的话……”
路世骁见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不觉弯了弯唇,主动询问道:“早知道的话如何?”
林楚歌想了想,随即尤其坚定地点了点头,很是理直气壮:“早知道的话,我就多削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