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林楚歌不觉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大概是穿越到这个躯体里头太久了，她如今在听到这句“不敢”的时候，竟然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了。
当年她还是雇佣兵界称得上数的混世小霸王的时候，可没有人敢这样言辞灼灼地在自己面前，跟她说：“你不敢。”
许婧怡一抬眼，窥见的居然是林楚歌眼中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当即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她下意识地觉得跟前的丫头或许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却仍不愿意在这个她眼中的“下等人”跟前低头，还在强撑声势：
“我警告你，不要以为自己会拿拿刀子，瞪瞪眼睛，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那些不过都是黑帮片上的东西。我学生时代的时候，最看不起的便是那些看了几次古惑仔，就以为自己天下第一的人。毕业了，我本以为不会再遇到了，没曾想，世骁倒是又找了你这么一个小太妹，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真是让人惊讶。”
林楚歌对于她言语中的冷嘲热讽视而不见，应对的语调反而出奇松快：“毕竟有时候动刀子要比动嘴更快一些，就像是，在
主演的面膜里动些手脚，或许效果要比直接跟导演扯皮要来得快多了，你说是不是？”
许婧怡微微眯了眯眼睛，墨黑的眼睫底下漏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然而面上却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只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难不成你是在说我去找导演自荐女主角一事？”
重点模糊得倒是有一手。林楚歌对于她的答案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只是微笑着看着手底下挟持的许婧怡继续表演。
许婧怡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无言以对，转而下意识神态高傲地抬了抬下颔，待得幼细的脖子触碰到冰冷的刀锋时，她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上尚且还架着一柄刀刃，连忙又缩回去了一些，连带着声带震动，如今看着似乎都有些小心翼翼了些：
“戏剧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分什么先来后到，而是各凭本事。谁人气高，谁演技好，谁能够带领一波话题热度，谁能够让这部戏真真正正地红起来，这些都是考核的点。我既然觉得，关于这部剧，我能够演得比你好，为什么不能去为自己争取呢？”
顿了顿，她的面上不受控
制地流转过几分得色，似乎对于自己方才的那一番发言很是得意：
“更何况，想来你应该也听说过，有关于这部剧的女猪脚，陈林导演最开始找的便是我，我在看过剧本以后也在口头上答应了。倘若不是我的身体原因，无论世骁再怎么帮你，你也拿不到这么好的剧本。”
林楚歌弯了弯唇角，一语便已然戳穿了她最为薄弱的地方：“可是很意外的，即使你回头了，陈林导演也并没有选择你。”
果不其然，许婧怡的容色微妙地变了变，脸上却还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高昂着头说道：
“那是陈导自己的选择，我虽然很遗憾，但是倒也没有意愿干涉太多。毕竟我如果想要本子，随时随地都会有好导演送他们心中最满意的本子来给我挑，就不跟一个十八线的小姑娘争一个‘陈女郎’的名号了。”
嘴上说着不在意，却还是七七八八地说了这样多，看上去真是已经非常在意了。
那边的许婧怡话锋一转：“不过……我倒也很意外。毕竟陈林导演在我记忆之中，已然算作对于自己的作品有着高要求度的人了，没曾想，如今居然
选择了你，而没有选择明显更加优秀，能够为他带来更多流量的艺人，真是他的损失。”
“你错了。陈导一直以来对于自己作品的高要求度都没有变，唯一出现了点差错的是，你演技的阈值还远远没有达到他所要求的巅峰。”
许婧怡几乎都要被自己身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气笑了，当即已然质问道：“难道你可以？”
“我可以。”林楚歌斩钉截铁地应声，手中握着的小餐刀灵巧地一转，照映得她的眼眸更加清冷坚定，“不仅过去可以，现在可以，哪怕未来的面膜里头，被人动再多的手脚，也可以。”
“……神经病，谁要跟你争辩这些？”许婧怡骂了两声，深觉自己一定是着了这个没家教的野丫头的道儿，居然当真开始跟她在这个无聊问题上争辩起来了，当即只为了不多费口舌，而落下了结论：
“好了。你说的我去找导演换人，这事的确有，我也并不打算瞒着。不过这种事情，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毕竟你从前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想必你心中也有数。我作为文艺工作者，不想看到一个好本子被一个
演员的演技给毁掉。当然，这一点上，我和导演没能够达成一致，为此我感觉很惋惜。”
她自鼻尖里轻哼了一声，也是十足十的傲气：“我所要解释的只有这么一点，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是一句也听不懂，所以麻烦你不要再跟我说了，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最后，麻烦你把刀子拿下来。如果世骁他知道他看上的不是什么落魄的名门闺秀，而是一个动不动就拍案而起的小太妹，想必也会很失望。”
“关于这件事，倒是不需要你担心。”林楚歌眉眼弯弯，手中的刀刃贴得更近了一些，“他喜欢我喜欢得很，毕竟我再怎么样，也是真刀真枪，而不像是有些人，只会在背地里耍一些不那么光彩的小动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世骁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是么？”
许婧怡咬了咬唇瓣，略微放大了些声音：“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动过你的什么面膜！你不要自视甚高了！”
林楚歌并拢着四根手指，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了餐刀的光芒，就算如今有外人迎面走过来，看到大抵也只会以为她们不过是在交流什么悄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