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
实际上林楚歌在听到是李栋原安排的馊主意时，便已然猜到化妆间里头究竟是何许人也，故此时也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倒是身边的小助理跳了脚：“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徐小姐应该是本剧的女二号吧？”
工作人员诺诺称是，一边擦着冷汗，看上去也有些为难。
“这才进组第一天，就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用上了女主角的独立化妆间，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如果对于导演的选角安排有所不满，尽可以去找导演协商沟通。第一天就鸠占鹊巢，来占用别人的化妆间，吃相未免也太过难看了一点。”
小助理也算是跟在娇姐的身边，摸爬滚打了数年，虽然没有娇姐那样八面玲珑，但嘴皮子功夫到底还是深得娇姐精髓的，如今只对跟前的工作人员吹胡子瞪眼睛：
“我们家艺人脾气好，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论番位，一个是女一号，一个是女二号，高下之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论资历，我们家艺人比徐小姐应该还深许多，难道现在的演艺圈新人就是这样对待前辈的吗？”
工作人员看起来年纪也还轻，应该从业时间不
久，如今被这么一凶，身子不觉一颤，只弱声道：“是栋原哥吩咐的，说是这个化妆间暂时也没有人用，所以干脆先让宛宛姐进去化妆，也没有什么。栋原哥还说，宛宛姐是第一次演戏，难免有些紧张怕生，所以不好去别的化妆间跟那些陌生人挤。而且女主的御用化妆师都比较好，所以……”
“怕生就可以不说一声就抢别人的化妆间了吗？你们这样还讲不讲理啊，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助理被这无赖言论气得都要冒烟了，林楚歌不觉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在这里高声喧哗。
毕竟这里人来人往，耳目众多，一点小事被有心人推波助澜，都能发酵到可以燎原的程度。
更何况，这件事里还有李栋原这么一个搅屎棍，便更为棘手了。
若是再大喊大叫下去，恐怕第二天的娱乐报纸头条就是——《某十八线“关系户”女明星联合助理欺负哭剧组工作人员，只因化妆间被占，当今艺人的素质令人担忧》。
林楚歌自顾自地在心中编排了一把自己，又看了一眼眼前红了双眼的工作人员小姑娘，淡声问
道：“你是李栋原的粉丝？”
那小姑娘蓦地一惊，眼中闪过几分慌张，一边连连摆手：“没、没……我不是，不是这个原因……”
倘若只是因为听了李栋原的命令，才把私人化妆间开放给他人，也只能算作是心软，亦或者是不好说话。
可是若是因为是他的粉丝，所以才用工作职权将他人的化妆间让出去，这就是明摆着以权谋私，算是失职了。
林楚歌望着跟前一脸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只微微一笑：“你手上戴着的手环，是李栋原一年前亲自设计的应援物。”
大抵没有想到林楚歌会一眼认出应援物，工作人员大骇，下意识地就要将手往袖子里头缩，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反而显得太过心虚，一时间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
“手环颜色采用了李栋原最喜欢的红色，也是粉丝后援会色，中间有火焰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正版售价应该是399元。”林楚歌不疾不徐地说完以后，这才抬眼问道，“对不对？”
她此前搜索的李栋原资料也不是白找的，毕竟这样一个炙手可热的男明星，哪怕是再微小的陈年旧事也足够人津津乐道的了，更
何况是亲自设计的应援物？
工作人员结结巴巴地解释：“这是我妹妹买了送我的，我也不清楚什么正版盗版的，觉得好看就戴了……我也不知道，不知道那是栋原哥的应援物。”
这一番话说完，她险些咬着自己舌头，末了只心虚地低下眼去，不敢与林楚歌对视。
她的确是李栋原的粉丝。
这一次当知道自己跟的组中会有李栋原出现后，她简直高兴坏了，却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剧组之中不过是极为渺小的一粒微尘，而喜欢的男人却是璀璨夺目的太阳。自己哪怕站在他的面前，也会被他发散出来的光芒所掩盖。
于是她在心中暗暗决定：只在一旁看着他就好了，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演戏，就已经很幸福了。
即使是如此安慰自己，然而今天她起床赶往拍摄地的时候，还是戴上了自己的应援手环，只期盼着，他在经过万千凡尘的时候，看到自己手腕上有着他的痕迹，能够对自己多看一眼，能够比旁人多留一些印象。
哪怕只有一些，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偏偏今天，她第一次见到李栋原真人，他就跟自己搭话了。
她这辈子都会记得看到他噙
着笑意走过来时，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问：你好，你是负责化妆间的工作人员吗？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我身边这位徐小姐，是刚进组的新人，又怕生，能不能够借用一下独立化妆间？我听说现在女主角也还没现身，不如先给宛宛化妆。等到女主角来了之后，如果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吩咐的就好。
她甚至都还记不清他口中那个“宛宛”的模样，只记得他在问这些话时，微微屈起的身子，眯起来的狭长眼睛，和弯起来的嘴角。
她怎么能够拒绝呢？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反驳的念头。
她只知道自己当时马上如同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应允了，一直到他道谢后离开，她都感觉自己好似脚下还踩着绵软的浮云，一摇一晃的，像是要跌下来，却又分外不舍。
一直到正主驾到，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是犯下了怎样一个工作错误。
若是当真追究起来，甚至可能让自己丢掉这个饭碗。
林楚歌望了一眼那小姑娘发白的脸色，没有点破她拙劣的谎言，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追星实际上倒也没有什么错处，只是工作与个人私生活，还是应该分清楚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