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严肃的小孩, 顾怜突然起了坏心眼。
她也跟着严肃地点点头, 开始出题：“你父皇和你娘闹别扭, 你娘要偷偷带你离开你父皇, 你应该怎么处理？”
乔安呈歪着脑袋想了想, 奋笔疾书：陪我娘一起走, 然后在路上装作想父皇的样子，让我娘带我回去。
顾怜看了看, 忽然伸手去了一本薄薄的书册, 照着他脑袋拍了一下：“愚蠢！刚夸过你你就犯这种错误。”
“啊？”乔安呈迷茫地看着顾怜。
顾怜哼了一声, 提笔写下：大哭大闹死活不肯走，然后找机会偷溜去找你父皇, 让你娘想走的走不成。
乔安呈张大嘴巴, 叹为观止。
顾怜看他这样，叹了口气, 拿过一旁的空白宣纸, 提笔落下一个字——脏。
“？”
顾怜看了一眼睡着的灵宿，开始带坏小孩：“做人做事手段不能太干净，该脏的时候要脏。为了达到目的，你应该选择不违背道义的最高效手段，反正你是小孩, 也不怕丢人。等你以后长大了, 自然会权衡高效和面子，然后做出适当的选择。”
这种说法乔安呈从没听过，他先生教育他要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他父皇教育他做人做事不要太单纯，他娘教育他想干什么直接正面肛别怕，他一时间不知道要听谁的了。
“这有何难？”顾怜揪了揪他的小耳朵，“我问你，如果有人欺负你，你爹希望看到的是什么？”
“是我命令下人收拾那个家伙。”
“那你娘呢？”
“我娘希望我打得过是就自己上手去揍，打不过找我娘帮我揍回来。”
“你先生呢？”
“想让我以德服人，用道理和真诚感化对方。”
“这不就完了？”顾怜觉得这个问题还用问，“你爹在的时候，你就按你爹想看到的方法做，你娘在的时候，你就按你娘的想法做，你先生在的时候，你就壮大度感化对方。但是，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自己想怎么做？”
乔安呈想都没想：“我想揍他！”
“没出息。”顾怜伸手拍了一下他脑袋。
“那”乔安呈懵了一会儿，“我找人揍他？”
顾怜满意了：“孺子可教。你觉得气不过，你就自己揍，但是大部分时候你完全可以让下人走，自己在旁边冷眼看着，也不会脏了手。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如果身边没有你爹、你娘和你先生，你就这么干。而你当着先生的面原谅对方，也不是什么吃亏的事情，大不了背地里再揍回来，这样先生会觉得你是个仁义的人，但实际上你出了气。”
“可是，我身边的人会把我做的事情告诉我爹娘。”乔安呈说道。
“这有何难，下次我教你怎么调-教下人，保管他们不敢胡说八道。”
乔安呈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顾怜：“姑奶奶，你比我娘都厉害！”
“那是自然，要不然我是他姑姑呢？”顾怜露出迷之微笑。
乔安呈并不知道里面的内-幕，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姑奶奶比娘还高一辈，比娘厉害是应该的。
这小孩真好骗，顾怜清了清嗓子，又给他拿了一张新纸：“我们继续考核。”
“是！”乔安呈热情高涨。
于是一个人教一个学，就这么学了一下午。乔安呈觉得自己今天学会了很多神奇的操作，脑袋懵懵的，一时间无法全部融会贯通。好在顾怜会出题让他自己思索怎么使用这些学过的知识，所以乔安呈对这些东西的熟练度还是有的。
顾怜想了想，提笔给他写了一堆练习题，让他留着慢慢做。题海战术是让一个人快速熟悉知识的好办法，像乔安呈这种小孩子，就得先把知识记牢了，再慢慢用。练习题出得千奇百怪，绝对能促进他的小脑袋去思考，不至于思维僵化。
等乔明瑜在兄长那里蹭完点心茶水回来，发现顾怜和乔安呈已经学习结束了，桌子上堆了一堆用过的宣纸。顾怜正拿着宣纸准备销毁，免得让孩子他爹娘发现她都教了什么玩意儿。
中途灵宿醒了一回，被顾怜嫌弃碍事给赶出去了，这会儿屋子里只有一大一小和乔明瑜在，顾怜行动起来非常自然大方，根本不怕乔明瑜知道之后告黑状。
“这是？”乔明瑜惊讶地看着顾怜手里的宣纸，字太多了没看出来写了什么。
顾怜笑了笑：“这些要销毁，不然你哥哥肯定要说我带坏小孩子。”
乔明瑜眨了眨眼，立刻提议：“素丹进宫了，一会儿我喊她来拿去我宫殿里销毁。”
“也好。”顾怜便给了她。
乔明瑜偷偷摸摸揣着一堆都能拿去当证据的纸，叫来了素丹，让她赶紧销毁了。素丹看着公主做贼一样的行为，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乖乖听话拿走销毁了，也没有偷看。
回到屋子里，顾怜正从自己随身的小药箱里拿出装了鸭蛋的络子，药箱里搁了包好的冰块，打开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乔安呈凑过来看。
顾怜拿起络子兜头给他带上：“你今天学得不错，这是给你的奖励。”
“”乔安呈看着丑了吧唧的彩色络子，欲哭无泪。
“不去取下来。”顾怜威胁。
乔安呈向进门的姑姑求助，奈何姑姑心早就偏到了他姑奶奶那儿，所以对小家伙可怜巴巴的眼神视而不见，反而关心起了顾怜。
“饿了吗？一会儿就开宴了。皇兄去找嫂子了，他们马上就到。”
乔安呈老大不高兴地鼓起脸，脸姑姑都不帮他了！
正说着话，瑞帝和灵宿进来了。
“儿子。”灵宿笑嘻嘻地跟儿子打招呼，凑过来戳了戳他的包子脸，“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姑奶奶。”乔安呈可怜兮兮地说道。
“额”灵宿僵了一下，干咳一声，“姑奶奶那是跟你开玩笑的”
瑞帝简直没眼看，自家老婆欺软怕硬的也太明显了点。
“走吧，用膳吧。”瑞帝连忙把灵宿拉走，转移话题，免得心上人尴尬。
偏殿这会儿已经摆上了佳肴，一家人围坐在方桌边吃，显得和乐融融。
吃完饭瑞帝考教儿子，问他今日都学了什么。
乔安呈落落大方地站在瑞帝面前，眼睛都没瞟一下顾怜，心不虚气不喘地说道：“姑奶奶告诉我，要学会藏拙，不要表现得太聪明，不然别人可能会因为嫉妒伤害我。”
“嗯，不错，还有呢？”瑞帝对此很赞同。
光是乔安呈如今表现出来的聪明劲，就有不少眼红的人背地里念叨着“伤仲永”，巴不得乔安呈快点从神童不学无术成平凡人。如果让他们知道乔安呈到底有多聪慧，怕是会煽风点火散播流言，造谣乔安呈是精怪。
现代人见多了各种各样神童，觉得小孩子精通世故也没什么，古人可不这么想，有事没事就给攀扯到妖魔鬼怪上面去。尤其是天熙朝对这些很信，瑞帝也不希望有一天-朝臣会纷纷上折子奏请他处死“妖孽太子”。
乔安呈根本没跟顾怜对口供，顾怜也故意没提醒他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她想看看这个孩子到底有多机灵。
事实证明，乔安呈比她想的还要机灵。
他避重就轻，把不能说都瞒下来，挑着好的告诉他父皇。
瑞帝听完非常满意，但他又担心儿子只是表面记住，不会运用。灵宿便提议让他出题考考乔安呈，就像顾怜那样。
这个形式听着挺新奇的，瑞帝眼前一亮，越发觉得顾怜确实厉害。于是他便学着顾怜出题问道：“父皇出一道题，看你能不能答上来。”
乔安呈对答题游戏很感兴趣，立刻点头。
“你现在跟几个朝中重臣的孩子一起接受先生的教导，先生出了一道难题，大家都答不上来，你能答上来，那么你会选择如实回答，还是藏拙？”
“难题是很难的，还是只有一点点难度呢？”乔安呈反问道，这也是跟顾怜相处养出的习惯。
瑞帝赞许地点了点头：“两种都有，你一一回答。”
乔安呈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我现在只有几岁，所以我会如实回答有点难的问题，然后装作不会很难的问题。等我长大了，我会连很难的问题一起回答。姑奶奶说我现在需要藏拙，但是我也要一点点表现出比别人更厉害的地方，这样日积月累下来，别人就觉得我遥不可及，生不出反抗我的心思了。”
“不错。”
自古帝王从小立储君加以培养，都会着重表现出储君和其他人皇子的差异。储君要比其他人都优秀，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等长大了，其他皇子会觉得储君比自己厉害太多，完全没有心思跟储君争夺皇位。这样的培养才算是比较成功，也能避免皇位之争兄弟阋墙。
瑞帝考教完觉得顾怜的教育方式比他的好很多，而且他也不太会和儿子相处，找顾怜来教这个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顾怜但笑不语，仿佛她并没有污染一个纯洁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木有捉虫，帮我捉虫的小天使还没起床_(:3」∠)_二更在十一点半，因为我卡文，要稍微拖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