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病房外，远远就听见一个歇斯底里的女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格外渗人。
几名护士和一名医生步履匆匆地跑过他们身边，willia一看他们跑进左边第二间病房里，当即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见状，司若朋脚步一顿，思忖片刻后，伸手拦住助手，“可能我们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半个小时后，病房重归安静，willia和医生一同走出来，还在聊着病人的情况，大概是提及司若朋。
医生满脸惊喜，快步朝着司若朋走去，停在他跟前，热情地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司若朋虽仍有距离感，但好歹是面对同行，还是保持着绅士的微笑，两人在走廊里聊了一会，那名医生就主动邀请司若朋一起去办公室详谈。
willia看出医生对司若朋的敬重和仰慕，知道自己找对人了，不禁放心不少。
“先生，那名司医生看起来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样子。”旁边的男人小声开口，“小姐的病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但愿吧。”
“先生这段时间辛苦了，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小姐刚打了针，估摸着要睡到明天才能醒来，这边还
有我们看着，有情况，我们会随时汇报的。”
“再等等，我还有话想跟司医生说。”
“好，先生要回病房等着吗？”
willia摇摇头，语气里多少透着无力感，“我就在这里等着。”
男人很快领悟他的心思，“好，那我先进去盯着护工收拾病房。”
“去吧。”
willia在走廊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俯下身，双手抱着脑袋，整个人陷入一种深深的疲倦感里，而这感觉就像随时能把他吞没的漩涡。
距离女儿摔断腿到现在，不过短短一个多星期，就让他筋疲力尽，甚至不想再看见她。
不容他喘口气，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他拿出来看见屏幕电话时，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选了个回复信息就把电话拒接了。
随着世界安静下来，willia往后仰，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就这样，什么事都别来烦我吧……
许是这段时间以来太累，再加上此时一切尘埃落定，没一会，他便以这种姿势熟睡。
直到一个声音闯进他的耳朵里，“威廉先生，醒一醒。”
他茫然地睁开眼，助手的脸庞映入眼帘，一个激灵，他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司……司医生
谈好了吗？”
“嗯。”司若朋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我明天再过来。”
“好，我现在安排人带你去落脚的地方，这半个月你就住在那里，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
“我明天看过ay小姐的情况再下定夺，不用这么着急，我手头上还有部分工作需要处理。”
“这……”
助手见willia犹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是你拜托我们司医生来给ay小姐看病的，全程都是你在提意见，司医生也答应了，难道现在司医生这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不是，不是，就听司医生的。”willia回头招呼一名手下过来身边，“你跟着司医生一起回去，机灵点，有需要的，就帮忙处理。”
“好。”那名手下朝着司若朋恭敬地低下头，“接下去这段时间我全听司医生安排。”
司若朋轻轻拧眉，自然清楚willia安排这个手下是来监督他的，难免感到不满。
“只要司医生能让我女儿恢复，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请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这一句看似客套的话，直接把司若朋的后路给堵了，他再想拒绝，倒是显得不识好歹，不给面子了
。
于是，司若朋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那名手下愣了一下，被willia推了一把，才慌忙跟上去。
……
次日下午，司若朋终于见到病人。
病床上，那名叫“ay”的女孩子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虽脸色极差，苍白如纸，却还是有着令人惊艳的美丽，像极了易碎的瓷娃娃。
助手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心头小鹿乱撞，忍不住凑到司若朋耳边嘀咕一句：“真好，是个美女诶……”
司若朋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径直朝着病床走去，一如往常地开场，“你好，我姓司，接下来这段时间请多多关照。”
女孩不为所动，连一点小表情都没有，仿佛神思游离在躯壳之外。
因着昨天有简单了解过，医生给她开了抑制神经活跃的药品，现在会有这种情况也算是正常。
司若朋并没有强求，而是拉过椅子坐在床边，耐心地等着她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这一等，便等来了漫天晚霞，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一地的夕阳余晖。
女孩瞳孔颤了颤，视线缓缓挪到司若朋脸上，声音沙哑至极，“你……你是谁？”
“我姓司。”
“哦。”
“我不认识你。
”
“我们会认识的。”
“哦。”
简单的对话终了，女孩再次看向窗外，晚霞一点一点地退出视线，病房很快暗了下来。
直到夜色降临，连人都看不清了，女孩这才又问：“你为什么不开灯？”
“我不想打扰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女孩冷笑一声，“我没有属于我自己的世界，早就任人践踏了。”
“你有，并且你还在誓死捍卫。”
“你才第一天认识我，你什么都不懂。”
“有些事情，越是陌生的人，越是容易看懂，反而是亲近的人，才容易被自己的主观所干扰。”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事，我会慢慢让你明白。”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带你走出现在的困境。”
“不，你不能。”
黑暗里，女孩无力地摇了摇头，“我自己都走不出去，更别说你一个陌生人。”
“总是会有办法的。”
“没有，没有办法了，我已经彻底放弃了。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吗？”
女孩的声音很轻，像是飘在空中一般，“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自己站在悬崖边上，有个声音告诉我，‘往前走一步，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