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羡没有跟去歌剧院,而是出现在一家酒店的豪华套房门外。
于舜打开门时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意料之中的笑意,“就知道被二少发现了,进来吧,四爷在房里。”
客厅里,南骁正低头看着笔记本屏幕,听见南羡走近的脚步声,头也没抬。
南羡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腿交叠,“小宝贝,最近很闲嘛。”
“闲啥啊?北方两个新项目要启动,白家那边为了争夺主动权,连着开了好几次会议都不欢而散,搞得现在要四爷亲自看着两个项目。”
于舜拿着一罐苏打水放到南羡跟前,“四爷来北欧这些天,还没倒时差,就开始处理工作,我是没见他在床上躺够三个小时。”
南骁默不作声地睨了于舜一眼,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这会于舜心里的不满和担忧,已经远远超过对南骁的敬畏,“四爷,你别看我,你就是拿把刀捅我,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少。”
“小宝贝。”南羡缓缓开口,“缱缱这边有我看着,你还不放心?”
“二少,要是你看着管用的话,四爷也不会抽时间赶来北欧。阿原来消息的当天,四爷会议开到一半,还临时取消了下午的安排,
直接飞北欧的。”
于舜瘫坐到沙发上,仰头长叹,“我真想跑到嫂子跟前把这一切说出来。”
南羡问:“你不要命了?”
“四爷才是不要命了。”于舜看一眼还淡定自若的南骁,“照这种作息和工作强度,四爷迟早要猝死。”
话音刚落,一个文件夹直直地飞向他的脑袋,好在于舜反应够快,随手拿起抱枕挡了下来,不然脑壳得见血。
南羡忍不住调笑,“你再说下去,飞过去的可能是刀子了。”
于舜这才扁了扁嘴,“行,我不说了,同样的话,我们说了不下数百遍,姑奶奶都拿四爷没办法,更别说我这种小跟班了。”
抱怨完,于舜抱着抱枕翻身,背对着南骁,“我眼不见为净可以了吧?”
南羡摇头失笑,转而看向南骁,“南氏比苏缱更需要你,你别再这样任性下去,这也不是苏缱想看到的。”
“我自有分寸。”
“你要真有分寸,就不会在白家那边晕倒了。你不想自己,也得想着姑奶奶,她一把年纪了,还成天为你提心吊胆。”
这番话从南羡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破天荒。
南骁看去,含着倦意的浅褐色眸子,显得尤为慵懒,“在教训我之
前,先看看你自己。”
南羡随性地大笑,“我这不服管教的性子是天生的,姑奶奶和我爸早就习惯了,你不一样,你可是南家唯一的小宝贝,出个什么事,南家就完蛋了。”
他倾身向前,双手搭在桌上,笑吟吟地望着南骁,“说起来,你倒下,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这样我就是南家所有产业的合法继承人了。”
“那南家跟完蛋没什么区别。”
南骁淡漠的语气,反倒是逗得南羡笑意更浓,“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一本正经地瞎说呢?”
见南骁已经失去跟他对话的兴趣,南羡主动提起,“你急着跟来北欧,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南骁没有回答,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
“你知道她不能见到雪?”
闻言,南骁轻轻拢眉,紧接着又听见南羡开口,“小宝贝,这么长时间,你调查了不少东西吧?”
……
深夜,无星无月,齐家别墅外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山风。
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光线从门缝底下投出来,齐靳停在门外,犹豫好一会,才举起攥紧的手敲了敲房门。
“门没锁。”
书房里,齐以宏爬在梯子上取书,回头看见齐靳站在书桌前,“还以
为你会明天才来找我。”
“我想早点知道。”
齐以宏拿着书小心翼翼地爬下梯子,随手放到桌上后,开始收拾起凌乱的手稿。
因着齐太太兴致很高,吃晚饭时喝了不少红酒,以至于回到家里倒头便睡,所以书房只能由他亲自收拾了。
“今天你做得很好,你妈很高兴。”
“我不想跟你绕圈子,我想听什么,你心里清楚。”
“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聊多一会?”
“我跟你的关系,是因为我妈的存在才勉强维持。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没必要再扮演什么父慈子孝。”
齐靳拉过椅子坐下,仰着下巴看向齐以宏,“听完你的故事,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继续演下去。”
齐以宏停下动作,看着齐靳好一会才缓缓坐下,“好,我从头到尾跟你说明白。”
这是齐以宏第一次在齐靳面前,用平和的语气讲述那段早已尘封的过去,他说得很慢,神色也平静。
在昏黄的灯光里,他的嗓音却像是带着丝丝入扣的悲伤。
齐以宏遇见宋思盈的时候,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文艺青年,时至今日他还是没能想明白,当初那个如花儿一般的少女怎么会对他一见钟情。
短短三
个月,两人感情迅速升温。
宋思盈抛下一切,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走过许多地方,在他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在他几近崩溃的时候,都是宋思盈撑着他往前走。
那时候看着宋思盈,齐以宏不止一次地想到,要不就这样放弃吧,做个踏实的男人,给她一个家。
可宋思盈很不愿意听见这种话,每次都会发脾气,“我要的不是踏实,而是一个光芒万丈的你。”
正因为宋思盈坚定的信任,当一个国外进修的机会出现在面前时,她没有半句怨言,直接帮他收拾行李放他走。
“我等你回来。”
只一句话,宋思盈将齐以宏送出门,那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忘情的亲吻。
多年以后,回想起那时的场景,齐以宏还是揪心似的疼,连带着嗓音微微发涩,“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随着故事结束,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隐约听见狂风拍打窗户玻璃的细微声响。
听见齐以宏对另一个女人念念不忘,齐靳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却不料,心里只剩下郁闷,还有莫名的烦躁。
他眉头紧皱,腾地站起身,“最烦这些生离死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