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轮圆月悬挂在深蓝色的夜幕上,月明星稀。
苏缱抱着双腿窝在沙发角落,望着窗外出神,耳边偶尔能捞到两句厨房里父子俩的斗嘴声。
“你这么个刷法,不锈钢都能给你刷一层来,怎么?你家卖锅的?有矿啊?”
“那你自己洗不行吗?非得拉上我一起。”
“混小子,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我做饭累死累活,让你帮忙洗个碗,你还不乐意了?”
听到这,苏缱忍不住轻笑,张嘴咬了一口月饼,凤梨馅的,甜得她眯起双眼,心情似乎也跟着泛起一丝丝甜味。
本以为中秋节会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还好有宁叔叔和二哥,这会看着月亮,想起苏青岩,不至于太难过。
爸,我过得很好,你呢?
宁逸同端着水果盘走出厨房时,看见苏缱略显落寞的神色,心下了然,这小丫头估计是想起去世的父亲了。
他走过去,装着不知情的模样,笑道:“缱缱,吃点水果,我刚切好的。”
“嗯,谢谢宁叔叔。”
宁逸同坐到另一边的独立沙发上,接过苏缱递来的一片苹果,“听馆长说,你最近很忙。”
“嗯,接了个画展,昨天才忙完。”
“工
作繁忙,你要注意身体,别太拼命,要是觉得扛不住,就跟我说一声,我去跟你们馆长做沟通。”
苏缱笑了笑,“没你想的那么忙啦,再说了,我不需要做重活,年纪还轻,这些事都做不来,以后怎么办?”
“你也别仗着年轻就……”
“行啦,爸,小缱缱又不是豆腐做的,在美术馆里跑来跑去的工作而已,能把她累到哪里去?”
南羡走出来,大大方方地坐到苏缱身边,“你还是多关心下你儿子,成天到处飞,不是更危险吗?”
宁逸同白了他一眼,“我要真担心你,怕是死得比你还早。”
南羡笑了,“爸,我不允许你这么诅咒自己。”
在厨房里已经吵累了,宁逸同懒得搭理他,再次看向苏缱,“那……缱缱你现在有没有别的打算?”
苏缱摇摇头,“暂时没有。”
“你在国外也有大半年了,这样一直在美术馆待着也不是办法,你就没有想过回国吗?”
话落,宁逸同的小腿挨了南羡一脚,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当然,我没有逼你回去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出乎意料的,苏缱并没有多么抵触这个话题。
她只是沉默片刻,轻声问:“宁叔叔,是四爷为难你了吗?”
宁逸同慌忙解释,“不是,骁儿很懂事,怎么会为难长辈呢?我跟你说这些话,完全是出于我个人的想法,跟南家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好好的中秋节,你提这些事做什么?”南羡漫不经心地调侃,“你是给人添堵,还得挑个良辰吉日吗?”
说完,他侧过脸,伸手拍了下苏缱的肩膀,“小缱缱,你别管他,你想在国外待多久就待多久,有什么事情,还有我来承担。”
苏缱却跟没听见似的,一瞬不瞬地看着宁逸同,“宁叔叔,我有回国的想法,只不过不是现在。”
闻言,宁逸同亲切地笑了起来,“没事,你再慢慢考虑,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跟我沟通,宁叔叔会尽力支持你的。”
苏缱微微垂眸,“嗯,谢谢宁叔叔。”
随后,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生活琐事,直到下半夜,宁逸同才带着南羡一起离开。
刚出小洋楼,南羡提出送宁逸同回酒店,宁逸同只看了他一眼,便跟着他坐进那辆骚包的法拉利。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你会提起回国的事情,十有八
九是从姑奶奶那里听到关于小宝贝的事情了。”
南羡将车篷放下,入秋的晚风掠过,十分凉爽。
“你早就知道骁儿发现苏缱的下落了?”
“不算很早吧。”
南羡拿起烟盒,将香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却是被宁逸同抢走,连带着烟盒也落到他的手里。
正想着开口恳求,就听见“咔嚓”一声,火苗映着宁逸同的脸庞,烟雾缓缓飘起,“咳咳……”
南羡忍不住笑出声,“爸,你都多久没抽烟了,能不能别逞强?”
下一秒,打火机准确地砸中南羡的额头,宁逸同咬着牙骂道:“混小子,你爹抽烟的时候,你还在喝奶。”
“是,你厉害,行了吧?”南羡揉着额头,用打火机点燃香烟,“最近小宝贝身体怎么样?”
“这样下去,迟早累垮。”
宁逸同抬头看向公寓的窗户,若有所思地开口:“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缱缱?”
“别,小宝贝还按兵不动呢,你这就开始冲锋陷阵了,要是出个什么差池,责任都在我们父子俩身上。”
南羡循着宁逸同的视线看去,“小宝贝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小缱缱回去的时机。”
……
中秋节过后,这座欧洲小城正
式进入秋天季节,路边的梧桐树枝叶日渐泛黄,一阵秋风卷过,落叶纷纷飘落,铺上一层金黄的地毯。
在国内,苏缱习惯了树木常绿的南方气候,第一次见到秋天气息如此明显的风景,每天上下班都成了一种新奇的享受。
她还趁机收集了不少颜色各异的落叶,做成书签装进相册里,搭配上随手拍下的风景照片,别有一番异国风情。
随着时间流逝,相册厚度和重量也增加不少。不知不觉间,两个多月过去,杜滢很快就要放假了。
比杜滢更早到的,是一份来自北欧的快递,寄件人是林娅音。
苏缱下班回家才把快递拆开,里面躺着一本精装版的《茶花女》,还有一封信。
“苏小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圣诞节是国外一个隆重的节日,我真心希望能有你在,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过来与我们一起庆祝?随信附赠的《茶花女》是靳儿的一场歌剧,他第一次作为a角站在舞台上,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这份欣喜,我们也想与你分享。”
字里行间,都是齐太太真诚的邀请。
苏缱翻开《茶花女》,两张入场券随之掉落,看来齐太太是知道她不忍心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