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缱跟在南姑奶奶进房间时,偷偷瞪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以表示她对这种搬救兵的行为深恶痛绝。
南骁视而不见,带着浅笑看向南姑奶奶道谢,随后目送她老人家走出卧室,这才把似笑非笑的目光挪到苏缱脸上,“过来。”
苏缱抿了下唇,瞥一眼悬挂着的石膏脚,还是缓缓挪动脚步走到床边,“四爷,有什么事吗?”
“作业没拿过来?”
“没。”苏缱低头盯着自己露在拖鞋外面的脚丫,“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南骁望着她,一双狭长的眸子微眯,“给我倒杯水过来。”
“哦。”
房间里只有装着凉水的玻璃壶,苏缱试了下温度,觉得有些凉,便拿着水杯准备下楼去倒点热水,刚拉开门,就看见端着水果盘抬起手要敲门的安至楠。
两人四目相对,暂时凝滞的空气里,带有几分剑拔弩张的硝烟味。
苏缱垂眸,避开她充满敌意的眼神,直接将杯子放到水果盘上,“四爷口渴要喝水,你给他倒一杯。”
不等安至楠反应过来,苏缱侧身绕过她,走回隔壁房间,安至楠的目光紧跟其后,直到苏缱将房门关上,她才微微挑起下巴,算
你识趣!
苏缱那句话声音不小,南骁坐在床上都能听出话里的赌气意味,莫名对她这点小脾气很是受用,薄唇边勾起一道极浅的弧度。
没一会,安至楠走进卧室,“四哥,你是不是口渴?要不要先吃点水果?我现在下去给你倒杯热水。”
“不用。”
南骁敛了眼神的同时,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书摊开,隐在阴影里的侧脸没有半点情绪变化。
从小到大,南骁对她始终有距离感,特别是在回国后,南骁更是沉默寡言,不管她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得到他多一分的关注。
就算她做了过分的事情,南骁也只会拧着眉头警告她,“不要再有下一次。”
所以,安至楠早就习惯南骁这副淡漠的样子,在察觉出他周身的排斥气场时,还能面色如常地靠近。
她坐在床边,拿起一块苹果递过去,“四哥,这个苹果很甜,我刚刚吃过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不用。”南骁连看都没看一眼。
“你试试看嘛。”
“不用。”
南骁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抬眸看向她,“我想一个人呆着。”
“我在这里呆一会就走,你要是嫌我话多,我不说话就是了,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着你。
”
安至楠把苹果放回去,“我一会就走,不会再吵你了……”
“你现在就出去。”
一声冰冷的命令。
安至楠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很快又扬起嘴角,“四哥,以前你在书房里看书,我都会待在你的身边,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看不懂的英文书籍,都会问你,每次你……”
“不记得了。”
南骁眉宇一拢,似乎不愿意去回想起那些日子,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四哥。”
安至楠看向他,极不情愿地轻声问:“是因为苏缱吗?因为她的存在,所以我连待在你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是吗?”
南骁没有回答,沉默即是承认。
可安至楠不愿相信。
她神色慌张,像是瞬间失了魂,摇着头说:“不,你别回答,我不想知道答案,你想我走,我现在就走。”
看着安至楠近乎逃离一般走出卧室,南骁眸色微黯,眉间笼上一层郁色,安至楠太过聪明,说不上好坏,但一直让他很头疼。
……
晚上。
安至楠终究还是没能得偿所愿,吃过晚饭,南姑奶奶就让司机送她回家。
临走前,她还笑着跟南姑奶奶告别,坐上车后,杏眸里的笑意迅速沉寂,透过车窗看见二楼
亮着灯的房间,搭在车门边上的手陡然收紧,指尖发白。
良久,安至楠才低声吩咐,“回安家。”
“是。”
卡宴启动,缓缓开出铁门,别墅在视野里后退成为一个小光点。
安家离南骁别墅不过半个小时路程,一路上,安至楠靠着椅背闭眼假寐,需要想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还没收拾好思绪,就听见司机提醒她已经到家了。
安至楠从车上下来,抬头看向亮着灯光的安家,秀眉一拧,露出厌烦的神色。
在她不辞而别后,安锡年连锁带门全换了,所以,她刚回国那天,自己家门口都进不去,只能摁门铃叫人开门。
然而,从家里出来的那个女人,让她瞬间有种想掉头就走的冲动。
正是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个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安家了。
在晚风里站了一会,安至楠踩着高跟鞋走向大门,输了密码后推门进去,在玄关处扶着墙壁换鞋时,眼角余光瞥见走过来的两双拖鞋。
“你又去南家了?”安锡年厉声问。
“嗯。”
“你还要不要脸了?一回国就三天两头往南家跑!你是我安锡年的女儿,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锡年,少说点……”
“就是因为我说得
太少,才会让这丫头为所欲为!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荟心,这件事你别管,这丫头不教训,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安锡年一把推开李荟心,却是被她抓住胳膊,“楠楠已经长大了,不是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别……”
“我跟我爸的事情用不着你这个狐狸精管!”
安至楠冷着脸打断她的话,眼神满是厌恶,“你也不配管我。”
“你这说的什么话!”
安锡年顿时提高音量,伸手想要去扯安至楠,愣是被李荟心紧紧拽住,“冷静点,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你别护着这丫头!”
安锡年回头看向李荟心,另一只手指着安至楠,气愤地问:“你看她这个样子,再不好好管教,将来准把我们都给活活气死!”
“我不是不让你教,就是让你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冲动。”
看着李荟心低眉顺眼地帮她说话,安至楠直觉得恶心,“够了吗?能不能不要演戏了?你有什么资格教我爸管我?”
“楠楠……”
这种近乎哀求的委屈语气,对安至楠来说,如同逼着她吞下一个苍蝇。
她迈开腿往前走,路过安锡年身边,只丢下一句话:“这个家,有她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