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姜俏和邓之荞拎着一袋水果来看望苏缱,后面还跟着满脸歉意的何涧。
刚坐到病床边,姜俏就红了眼眶,伸手抱住苏缱,“我担心死了……还好你没事……”
听见话语里的哭腔,苏缱哭笑不得,“大难不死是件好事,你可别哭了啊。”
“不许你说那个字!”
姜俏收紧双手,懊恼地开口:“我就不应该让你陪我出来发传单,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得恨自己一辈子……”
“谁也没料到会出事,你别自责。”
苏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听于舜说,是你跑去南氏搬救兵,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缱缱……”
姜俏喊一声后,又抿着唇,没有再吱声,神色显得很是为难。
那天在南氏确确实实看见南骁走出办公室,随后于舜百般叮嘱绝对不能透露半个字,说是南骁另有安排,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之前,这事就不能让苏缱知道。
那时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怎么就答应了这事。
现在看见苏缱,想说又说不得,也只好装着不知情。
姜俏吸了吸鼻子,轻声说:“你没事就好。
”
“那个……”
何涧犹豫着开口,“苏缱,那天也有我的错,我一个大男人还没能保护好你们两个,是我没用,对不起!”
说完,他双脚立正,朝着苏缱弯下腰,郑重地鞠了个躬。
“你不用跟我道歉。”苏缱莞尔,“那天的情形,你能保护好俏俏就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说起当时的情况,姜俏清楚何涧是为了救她,才放弃抢回苏缱,现在又为了不让她太过自责,主动把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姜俏看着他呈九十度的腰板,心底泛起暖意,这傻大个平常话都说不漂亮,关键时候还是让人怪感动的。
在这微妙的氛围里,邓之荞俨然是个局外人,看见姜俏丝毫不掩饰的眼神,忍不住轻咳两声,打趣道:“作为被英雄救下的美女,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啊?”
姜俏一怔,忿忿不平地瞪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反驳。
苏缱笑了起来,一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忘多嘴,“我觉得以身相许也挺不错的,姜大美女可以考虑一下。”
原本是来道歉的何涧,这会听见她们一言一语,也羞涩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只敢小心地偷瞄几眼姜俏的反应。
谁料,姜俏丢了个白眼给他,“少做梦!顶多请你吃顿饭!”
……
到了下午,邓之荞以不要打扰苏缱休息为理由,硬生生把喋喋不休的姜俏带走,病房总算是安静下来。
没一会,于舜拎着保温壶推门进来,还是不见南骁的身影。
于舜没有察觉到她瞬间暗下去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口:“嫂子,这鸡汤是肖姨让我送过来的,她熬了很久,可香了!”
苏缱“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雨一早就停了,外面阳光明媚,连天气都不愿给南骁做借口了。
半碗鸡汤递到跟前,苏缱这才敛了视线,“替我跟肖姨说声谢谢。”
既然他不来,那她也不过问了,有什么好问呢?还不是自讨没趣。
……
晚上。
于舜回到别墅,轻手轻脚地走进南骁房间,见他还坐在床上看书,这才放开手脚走到床边拉开椅子坐下,瞥一眼裹着石膏的左小腿。
要不是南骁在铁棍落下来之际,选择牺牲一条腿去承担打击,估计两条腿都得裹成这鬼样子。
这么一想,于舜倒还心生佩服,到底得是什么人才能对自
己如此狠心?
南骁合上书,抬眸看去,“警局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四爷,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是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警局那边我和律师都会替你看着,再说了,你现在……”
于舜往后一靠,颇为无奈道:“你该关心的,是董事会那帮股东,都等着你给他们一个完美解释,你的腿还有你不顾股东大会私自离开,这些事才是你应该想的。”
按着计划,南骁大可顺理成章地站起来,可现在,一切都脱离轨道,完全不受控制。
那天南骁离开后,整栋南氏大厦就跟炸开锅似的,要不是他费劲口舌摁下讨论的火苗,南骁不是残废的消息,早在当天就能传遍整个临滨城。
虽然不是什么负面消息,但是南氏唯一合法继承人多年假扮残疾,便足以让外界浮想联翩。
这段时间关于南氏的新闻太多,已经经不起过多的猜测,这一点,南骁比任何人都清楚,然而,此时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于舜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四爷,你跟我说说,这该怎么处理?”
南骁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伤员需要休息,公司的事情先放一
边。”
“……”
我的四爷,您追究起绑架案的幕后主使,可一点也不像是需要休息的伤员啊!
于舜正郁闷着,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刚接通放到耳边,就听见封易的声音伴着风雨传过来,“四爷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吧,还能跟我唱反调,除了暂时不能走路之外,他估计比我们两个都好。”于舜懒洋洋地控诉,“咱们就是操心的命。”
“四爷没事就好。”
电话那边风雨声,隐约透着几分不安。
于舜眉头一拧,随口问:“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不是只为了询问四爷的情况吧?是不是桑城那边又出事了?”
“嗯。”封易顿了顿,“老姚醒了。”
“啊?”
于舜一脸诧异,“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还神志不清,但是他一口咬定有人要杀他。”
今天下午老姚醒来没多久,一看见床边有穿着制服的警察,瞬间疯了一般,拼命伸手拽住对方的衣服。
因着脑损伤,他有些眼歪口斜,张嘴说话时,口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淌,吐字变得含糊不清。
他一通咕囔,只能勉强分辨出来三个字,“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