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肖姨切了一盘水果端出来,看向客厅旁边的落地窗,穿过院子看见黑色雕花铁门,若有所思地开口:“四儿快回来了吧?”
南姑奶奶抬了抬老花眼镜看一眼时钟,“应该快了,往年都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回来。”
闻言,苏缱不由得好奇,“四爷是去哪了?”
“去看他妈。”
提到南桢,南姑奶奶叹了口气,“要不是骁儿不让我去,我真的想见见小桢,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南桢这个名字,在南家就是伤疤一样的存在,稍微一碰,都会让南家人心痛,所以很少有人主动提起,特别是在南骁的面前,已经是个禁忌。
这几年网上关于南桢的信息越来越少,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只在人们口里相传当年的南桢姿色出众,曾引来不少豪门子弟的追捧。
所以,当年南桢执意离婚,要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时,引起不小的轰动。
到如今,有人提起南桢这个名字,大多是唏嘘,也没有人知道南桢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只知道这个女人在某一天突然发疯,被临滨精神病院收走。
而乔振良对外公布的消息是,南桢多年服用镇静安神的
药物,却还是没有扛住心理折磨,身为南桢的丈夫,他深感自责。
在那之后,乔振良经常出入南桢所在的疗养院,俨然就是一个不离不弃的好丈夫,还因此收到不少赞誉。
苏缱所知道的就这么一些,当下南姑奶奶提起,自然而然对那位陨落的美人心生好奇,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肖姨说南骁回来了。
她转头看向落地窗外,那辆黑色迈巴赫正缓缓开进庭院里的停车场,这会才发现封易早就站在旁边等候。
最近入秋,气温渐凉,阳光甚好的天气里,经常掠过一阵风摇晃树木枝叶,半黄的叶片纷纷飘落。
南骁坐上轮椅时,一片落叶恰好落在他的肩上,他似有察觉,抬头望向旁边的树木,斑驳的阳光底下,他侧着脸,眉眼如画。
眼前隔着一层玻璃,苏缱看不清南骁脸上的神色,只觉得那人身处阳光之中,身上的寂寥和孤独感却来得这般强烈。
南骁回到别墅,朝着她们点头打声招呼后,就让封易推他进电梯,两人一起上了二楼。
南姑奶奶怕苏缱误会,便亲切地解释道:“每年中秋,骁儿去看他妈妈回来后,都需要安静一会,你不用想太多。”
“嗯。
”苏缱应完,垂着眸没再出声。
南姑奶奶还以为苏缱是因着南骁冷落而心情不好,这会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轻叹一声,便由着她沉默了。
此时的二楼书房,南骁到了书桌边,自然地拿起盒子里的月饼,“那边盯得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乔先生一直在忙购物城开张的事情,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封易看着南骁面不改色地吃月饼,直觉得不可思议,南四爷最讨厌的……难道不是甜食吗?跟在南骁身后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南骁吃糕点。
他忍不住多嘴问一句:“四爷,这月饼很好吃?”
“嗯。”
南骁吃下一块,还是觉得甜腻得慌,顺手端起茶杯递到嘴边,茶水的苦涩冲淡不少甜味,这才抬眸看向封易,“乔国豪那边怎么样?”
“现在基本确定那场大火已经把丝绸基地的真账本销毁,乔国豪有恃无恐,这两天还开了个会,煽动那些管理层反抗这次合作。”
“反抗?”
南骁冷笑一声,“乔国豪这么做,倒是省了我不少事,你把参会名单确定下来,先从职位高的开始处理。”
丝绸厂一直沿袭老一代的管理方式,人情味极浓,层理层之间
互相照顾,虚报账目里抽出来的油水人人有份,以至于这些年来,南氏的不管理,养肥了不少投机取巧的老鼠。
是时候该治治了。
……
午饭时间,封易婉拒了南姑奶奶的盛情邀请,说是临时有事处理,便离开了南家大院。
正好苏缱在厨房打完下手出来,南姑奶奶冲着她笑吟吟地提议道:“缱缱去喊骁儿下来吃饭吧。”
苏缱点头应下,抬手摘了身上的围裙后,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书房里,南骁正在看书,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刚把书本合上,敲门声响了起来,“四爷,该吃饭了。”
“进来吧。”
闻言,苏缱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还不忘偷偷观察几眼南骁的神色,经过前几次,她已经有了经验,特别是这种时候,主动凑近一些,也许还能让南骁高兴点。
这么一想,苏缱刚想停在桌前的脚步,又慢慢挪到南骁跟前,视线落在他的大腿上,刚盯上,就被南骁发现了。
他微微挑眉,“想坐?”
“我才不想!”
苏缱否认后,心里一顿郁闷,她绝对是脑子瓦特了,怎么能有一瞬间想坐在南骁大腿上……
南骁望着她,浅褐色的瞳孔里神色淡然,却仿
佛能看穿一切,在这种审视的目光之下,苏缱没由来地心虚。
她捏了捏拳头,小声问:“你心情怎么样了?”
“不太好。”
苏缱太过紧张,并没有发现南骁语气里的调笑,当即微蹙着秀眉劝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能找到办法治好的……”
不等她说完,南骁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一手揽住细腰,语气半真半假地问:“心病难治,你听过吗?”
“可是……”
长指抵在唇上,苏缱噤了声,看向南骁时,视线落进那双覆满清浅笑意的眸子里,心弦微微一颤。
“以后想要就主动一点,知道吗?嗯?”
他的尾音放得很低,极具挑逗意味,撩得苏缱心猿意马,险些点头的刹那间醒悟过来,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你就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嗯。”南骁弯了弯唇,“我没感觉错,你刚才的眼神就是在邀请我。”
这话十足的痞气,偏偏他带有与生俱来的儒雅清贵的气质,竟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感。
在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里,苏缱再一次懊恼得想打自己一顿,她怎么能对南骁这种人母性大发!这丫的哪里像个受伤的小孩,分明就是只善于伪装的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