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二更，晚上九点。
夜色空濛，天空中的水汽把黑暗沁透，清冷的空气黏糊糊的，整个应天府像是被罩上了一个冷气罩，人走在道上看不见十步以外的景色。
柳树湾笃字铺，21柄七星刀，呈北斗七星状，悬浮在小院上空，细小的雨滴飘洒在古朴的刀身上，增添了几分肃杀和诡异。
张哲翰拉着小春初樱进了登载舱，小院上空的北斗七星则袭向了一街之隔的户部大院。
七星刀刀意通灵，自主寻杀，完成任务会自动回到装备栏。
七星刀在户部大院收割生命的时候，两人已经出现在神乐观。山门外格外热闹，上万燕军聚集在迷魂阵周围，大呼小叫，乱成一锅粥。
迷魂阵几乎被填满，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好不容易走出石阵，却又回到了原点。
看见两人出现，廖平拱手施礼：“下官见过先生，陛下可安好？”
他以“下官”自称，或许是因为视张哲翰为天子近臣的缘故。
张哲翰先来神乐观是有原因的，上次匆匆忙忙护着“朱允炆”逃离，总觉得还有什么剧情没走完，廖平在朱允炆出逃任务中那么重要，不会只给一柄剑就完事。
“陛下已出京师，现下安然无恙，正准备移驾襄阳。”张哲翰特意提起“襄阳”。
廖平秒答：“襄阳廖家湾，乃下官故里，钦天监正王之臣已先行前往接应。”
果然还有新线索，他要是不说廖家湾，襄阳那么大，上哪儿去找头绪。
“廖家湾是否安全？”
“至廖家湾后，王之臣会带你们去附近的灵泉寺，那里幽静隐蔽，景色宜人，作为陛下行在最合适。”
“灵泉寺是否有人照应？”
“灵泉寺住持慧觉禅师，乃家父故交。”
“令尊大人？”
“家父廖永忠。”
【廖永忠（1323-1375），明代开国元勋，官至征南将军，1375年获罪赐死。】
上一次出副本的间隙，非非已经搜集了全部的靖难之役资料，自然也有廖永忠的资料，看样子廖平的父亲是被朱元璋滥杀的功臣之一。
“久仰令尊大名，原来廖侍郎乃将门之后，慧觉禅师可有何信物？”张哲翰总觉得不应该空手而归，赤裸裸地追问。
廖平听到“慧觉禅师”四字，浑身一震，不知道从哪儿取出一个卷轴，递了过来：“此乃慧觉禅师手书《心经》，系禅师赠与家父之物。”
张哲翰大喜，接过卷轴，光幕提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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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类别：秘籍】
【属性：无】
【适用：无】
【等级：无】
【功能：空空术】
【技能：无】
【状态：可学习】
【备注：唐三藏所译佛教经典，大乘佛教的第一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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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有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不知道这个“空空术”是什么。
一读取完信息，张哲翰赶忙松开手，把《心经》扔进了登载舱。这个卷轴虽然是神佚物，但同时肯定也是剧情道具，别着急学，出了副本再说。
小春初现出温彻斯特步枪，说道：“主人，下面有上万人，差不多够升5级。”
她的意思是，剧情做完了，该杀人了。此时的张哲翰最需要的就是基因值，放着山门外这么多“肉”不吃，简直是暴殄天物。
张哲翰对廖平说道：“廖侍郎可将兵士后撤至神乐观后院，在下要施法歼敌。”
“下官正在发愁，箭矢已用罄，如此有劳先生。”廖平说罢，拱了拱手，招呼士兵往后院撤退。
张哲翰一个瞬移，向山门外的石阵掠去，人在空中，亮银枪已然在手。
穹光裂是中心开花的群攻技能，必须进入迷魂阵的核心才能发挥最大效力。
在他靠近的一刹那，石阵轰隆一声自动开启一条通道，他一进阵，通道瞬间弥合。
迷魂阵的中央是一片圆形的空地，地上是黑白两色组成的太极图，太极图的周围是一圈石墙，没有一个出入口。那些漫无目的的士兵全都被隔在石墙之外，绕着石墙打转转。
亮银枪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张哲翰大喝一声：“裂！”
穹光裂！
一圈圈绚丽的光环自太极图的核心向外扩散，从迷魂阵周围的敌军身上扫过，所过之处，人尽消弭。
穹光裂的作用半径甚至超出了石阵的外沿，方圆500米范围内，人都没了，马匹乱跑，武器掉了一地，只剩下几员将领呆立其间。
“壶中仙！”
炼妖壶飘然而出，小仙儿念叨：“让你别整那个什么裂……”
“还不快去！一会儿我还要发一次，武将、武器和马匹都归你，有神佚物给我带回来。”
“好嘞！”壶中仙答应了一声，一人一壶飘飘忽忽，快乐地进餐去了。
那些呆立的武将，都不是小仙的一合之敌，亮银枪杀兵，小仙杀将，还真是相得益彰。
石阵内外清空，后面的士兵自然往前涌，又把石阵紧紧围住，士兵们争先恐后往石阵里闯，迷魂阵又被塞得满满的。
又一圈光环扩散，山门之前马上安静下来，上万人的部队，只剩下十几个将领，被小仙一个个诛杀，收入炼妖壶。
张哲翰背负双手，迈着方步，摇头晃脑哼着“挖呀挖”，回到山门。
一人一壶还在飘忽，吞噬地上的武器。
“廖平好像消失了。”小春初樱说道，后院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她的听觉。
“嗯，神乐观剧情应该是消灭来犯燕军，完成剧情他也就该消失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觉得这一万多人里可能会有藤原的人。”
“你是说藤原宗纲很快会来？”
小春初樱点点头：“他在找你，闹出这么大动静，他肯定会来。”
“来就对了，他越到处奔忙，朱允炆就越安全。”
“要不要在这里伏击他？我加上小仙儿，有可能杀了他。”
“不用，现在还不到杀他的时候，他不仅仅是藤原宗纲，还是胡濙，杀了他可能会影响剧情，我们要做的是牵着他的鼻子走。”
“那咱们快走吧。”
“不着急，慢慢来，不破那个迷魂阵，他进不了山门。”
张哲翰话音刚落，小春初樱就说道：“有人从后门进来了。”
张哲翰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
藤原宗纲可不是npc，你能想到从后门逃走，他会想不到从后门进来？
“咱们从前面走吧，他要追来，同样还是要过迷魂阵，不得不从后门再绕到前门。”
小春初樱其实智商也很高，只不过总是给主人留着面子而已。
张哲翰拉着小春初樱的手，出了山门，穿过石阵，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登载舱还没到时间，小春初樱的登载舱不能轻易使用，必须随时保持有一个登载舱可以用来脱险。
有小春初樱的听觉异能，就能确保和敌人的距离在一公里之外。
这天晚上是朱棣的噩梦之夜，穹光裂和万蛊噬遍及应天府，杀遍了全部“上十二卫”。
藤原宗纲带着二十多个天行者疲于奔命，每一次赶到杀戮现场，总是迟到一步，
天心教蒋忻表现优异，每一次都给出了正确的判断，虽然每一次都没赶上，藤原宗纲还是大加赞赏。
看到的都是满地的盔甲和还在哀嚎的将士。看着惨绝人寰的场面，藤原宗纲和他带着的那些天行者都在怀疑他们这么追杀是不是真的有意义，是不是真的能把张翰杀死。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忖度那些落在燕军身上的万蛊噬，如果落在自己身上能不能扛得住。
天色微明，“胡濙”回到柳树湾笃字铺的户部，疲惫不堪。
整个户部静悄悄，整条小巷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官服，人却没了。
牌坊外进来几个人，不是户部的人，而是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接到线报，在去往苏州的官道上，有人看见了建文帝朱允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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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人始终相信，穹窿山里住着神仙。
穹窿山脉呈北西走向，长约75公里，北高南低，北宽南窄，最宽处有4公里，平面图形似“耳”字。因山形“四周隆起，中间下垂”，形似穹窿，故名穹窿山。
积翠庵就在穹窿山的脚下，是一座小小的寺庙。
传说积翠庵中曾经住过朱允炆，皇驾坞里据说就埋着建文帝。
那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天子，那个历尽坎坷的逃亡君主，那个心情淡泊的中年僧人，穹窿山中的千古谜团，是苏州人深深的牵挂。
有人说，建文帝逃出金陵后到了近臣史仲彬家，那是苏州城南的吴江黄溪，然后辗转云南等地，之后又回到江南。
有人说，建文帝逃到苏州，溥洽和尚收留了他，藏于吴县普济寺内。
朱棣追捕，溥洽被囚，建文帝逃脱，隐藏到山高林密的穹窿山中深深处。
苏州城西南的穹窿山是苏州的第一高峰，山的西面有烟波浩渺三万六千顷的太湖，山里重重浓荫中，深深隐藏着无数的故事和秘密。
如今，风度翩翩的青年天子就出现在了苏州，只带了一个俏丽的丫鬟。
缁衣宰相姚广孝是苏州人，他帮助朱棣夺取了建文帝的帝位后，拒绝高官厚禄，回到穹窿山归隐禅寺。
相传姚广孝因为对建文帝心怀愧疚，便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将建文帝保护在皇帝赐封他的穹窿山茅蓬坞地盘中。
非非搜集的这些传说，让张哲翰把苏州列为必经之地。不管朱允炆从紫禁城里逃出来有没有去过苏州，他都一定要去。
他把自己变成朱允炆的模样，就是为了让自己变成鱼饵，一钓天行者，二钓npc。
藤原宗纲听说哪个地方出现在朱允炆，一定会追踪而来。有剧情的npc见到建文帝，也一定会出来搭茬。
“噗！”转轮手枪又响了一声。
“第九个了，主人，你还是变成别的样子吧！”
这是进苏州后小春初樱击毙的第九个跟踪者，不知道打死的这些人是npc还是天行者。无论是天行者还是npc，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有威胁的嫌疑，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丙级副本匹配的天行者，山弥境npc居多，海晏境很少，地藏境则是凤毛麟角。所以只要小春初樱想杀，基本上没有人能在转轮手枪的子弹下逃生。
张哲翰上一次来苏州是在南宋副本里，是和橘千雪一起来的。那是在金兀术率领金国大军铁蹄碾压之下，被焚毁之前的苏州古朴淡雅，还不是园林之都。
明代的苏州和宋代相比已大不一样，此时的苏州是江南“丝绸之都”，是出了名的繁华富庶之地，被视为国家财赋之渊薮，是妥妥的明朝“一线城市”。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勾栏瓦舍，贩夫走卒，着装不同，烟火依旧。
“丫头，想吃什么？”
张哲翰看见了那座古桥，他曾经在这里和橘千雪看着河里的乌篷船，说着“三千越甲可吞吴”的故事。
古桥边的酒肆竟然还在，他曾经在这里杀了伏击的忍者，救下披着大红披风的梁红玉。
“就那家吧，古桥边，很有诗意。”小春初樱指的正是那家酒肆。
橘千雪是被美味吸引进来的，小春初樱说的却是诗情画意。
张哲翰选的还是那个曾经和橘千雪一起坐过的靠窗的位置，既可以看到大街，又能看到古桥。
苏州菜是中国八大菜系之一，属于“南甜”风味，讲求时鲜、清淡、精细，应该很对小春初樱的口味。
张哲翰还是和上次一样，没看菜单，只让伙计挑最有名的上。
不一会儿，松鼠鳜鱼、母油船鸭、碧螺虾仁、苏州卤鸭就挤满了桌子。
“点那么多，吃得完吗？”小春初樱笑着说。
张哲翰嗯嗯着，没空说话。上次没好好吃，这次要补回来。
这可是明朝的美食，在幻界和地球都是吃不到的。
“副本生活”这个词，是宁妮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