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布衣书生愤怒地打断李沐然的话，一根手指哆嗦着，几乎要戳到了李沐然的面前，可愣是不敢再往前。
因为李沐然身后，萧洛一双眼冷到了极致。只一眼，就让布衣书生不敢动弹分毫。
李沐然嘴角一勾，将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就像那狗啊，主人说快去咬人，某些人就立刻跑过去了。”
虽用了某些人代替，但想到前后，这话说的是谁在场的都知道。
跟着布衣书生来的不敢有什么表示，李沐然这边的却都笑了。
青璃捂着嘴，用一副很小声，但其实在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李沐然说：“狗本来就是这样的啊，不过小姐，您这话也有不对的，因为某些人啊，用狗去指代，都是侮辱了狗。”
“这话说的有理。”
萧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在那布衣书生要爆发的时候，打断了李沐然和青璃的对话。
“这位，请立刻带路。”对着布衣书生，萧洛可没有对着李沐然的温和，一双眼冷到了极点，只一句话，就让布衣书生哆嗦着将所有的怒火给压了回去。
这个人，他惹不起。
萧洛给布衣书生的感觉，让李沐然怎么刺激他都没效果。不由撇嘴，这人看着不怎么样，倒是挺有自控力的。
正想着，布衣书生在一个院子外停了，敲了三下门。
过了片刻，那门悄然打开，里面的人探出头，环顾一圈，视线落在了肖宇天身上。
李沐然和萧洛一眼就察觉到了，两人交换了个视线，心里都有了一些猜测，这么关注肖宇天，莫不是安国侯？
而见到了人，这猜测就被肯定了。
院中坐的，正是安国侯，如今的安国侯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风华得意，精神萎靡的模样像是个老人。
肖宇天眼神一闪，对李沐然和萧洛说：“你们先出去，我想和……父亲好好谈谈。”
李沐然和萧洛从善如流的离去，在看到肖宇天和安国侯进了屋后，李沐然戳了下萧洛。
“你说安国侯为何要偷偷摸摸的看肖宇天？”
还强制性的把他们请来，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对自家儿子的啊。
萧洛神色自若地说：“他与李玉如亲密，羌族人肯定也有在安国侯府的。”
剩下的不必再说，李沐然也明白了，羌族人在安国侯府，安国侯当然无法光明正大的将肖宇天叫回去。
如今这举止，怕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可追根究底，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也是安国侯自己轻信他人，害了安国侯府不说，还将整个永州都牵连在内。
摇摇头，李沐然脸上都是不以为然。
萧洛没说话，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许久后，那边肖宇天才出来。脸色平静，衣衫整齐，看样子是没动怒，也没动手。
李沐然抬头与萧洛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着走过去：“说完了？”
肖宇天恍惚地抬头，说话时还飘忽着：“是，是啊。”
李沐然看的一个挑眉：“谈话不顺利？”
可肖宇天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不顺利啊。
话音刚落，就见肖宇天摇头：“没有不顺，对了，他让你进去。”
后半句话是对萧洛说的。
“知道了。”萧洛像是早有预料般地点头，嘱咐了李沐然在门外等着不要走，就进了屋。
萧洛这一进，比肖宇天的时间还要长。足足一个时辰，才从屋里走出，安国侯也在他后面出来了。
只是安国侯看着，更加苍老了。
李沐然看着一愣，安国侯的状态，从未差到过如此状态。
“沐然……”
正出神着，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李沐然一个战栗，回过神来，就对上了三双眼睛。
顿了顿，李沐然忍住后退的冲动，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安国侯叹了口气：“对不起。”
什么？
李沐然一愣，没来得及反应。再等反应过来，安国侯已经带着人离去了。
看着只剩下己方人的院子里，李沐然满脸茫然，所以这一趟跑，到底是为了什么？
晚间，一行人在这个院子里住下。
李沐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披了衣服到屋外坐下，看着漫天的星辰，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
这一平复下来，就忍不住琢磨萧洛和安国侯说了什么，毕竟莫名其妙的道歉，怎么看也不像安国侯的举动啊。
视线不经意间抬起，半边天空的暗红让李沐然一下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为何会有那么大的火？
震惊之下，李沐然忘了要叫屋里的人，一人就冲上了街道。
那个方向，那个方向是安国侯府。
想到白天安国侯苍老的模样，李沐然心中跳的非常厉害，脚下跑的更快。
“李沐然，你去哪儿？”
一道男声在身后响起，在深夜的街头上，格外的明显。
李沐然脚步一顿，回过头，就见萧洛追了过来。
“你做什么？大半夜不睡觉的，你想去哪儿？”萧洛到了李沐然面前就是一通询问，话里的呵斥之意非常明显。
李沐然张了张嘴，无声地望向红了的半边天。
萧洛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那是安国侯自己的选择。”
“……烧了安国侯府？”李沐然轻声地问。
“不只是烧了安国侯府，还有那些羌族人。”
李沐然盯住了萧洛的侧脸，良久都没说话。直到萧洛的手放在她肩膀上，才慢慢地避开。
“我自己会走。”
声音轻的像是要听不到了，李沐然不让萧洛跟着，只自己一人走。
直到天明，那天际的红光都没消失。
隔了几年，安国侯府继李府的后尘，被一夜烧光。
上午半天，院子里都是死一样的寂静。晌午时分，肖宇天的房门被打开，门重重地摔在两边，肖宇天沉着脸，站在门边许久。
听到声音的李沐然走出，看着这样的肖宇天，不知该说什么。
“……别那个表情，我知道他的选择，也理解他的选择。”
不知何时，肖宇天走到了她的面前，一脸的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