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菇炖鸡果真是章婶的拿手菜,砂锅一端出来,香气四溢。
饱满的野菇掰成几瓣浸在浓稠的鸡汁里,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这走地鸡是自家散养的,味道不敢说,但绝对是无公害的!”章婶笑盈盈地舀了一碗鸡汤递到沈砚芯面前,“庭渊媳妇,来,多吃点,听你章叔说,你平时用脑多,是得好好补补!”
“谢谢,章婶。”沈砚芯赶紧伸出双手,恭敬地接下。
“听说你们家小宝已经上幼儿园啦?”章婶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在提到“小宝”二字时,眸底的笑意更浓。
“嗯,下次有机会带他来看看你们。”
顾庭渊居然抢先一步回答,沈砚芯到嘴边的话只好咽回去,往自己微微张开的嘴里塞一口饭。
“要是沐阳和鲁岩能有你们一半的速度,那就好喽。”章叔忍不住一阵感慨,无奈地直摇头。
沈砚芯当然明白“一半的速度”指的是什么,希望他们早点结婚啊!
忽然想起还没来得及给她解释那两人的关系,顾庭渊忽然凑近她耳畔,轻声道,“他们两个是亲兄弟。”
“嗯?!”沈砚芯正往嘴里塞野菜,险些噎着,有些诧异地环顾一周。
在场三人表情各异,顾庭渊
郑重地点头,章婶没有抬眸,默默地吃饭,章叔则是颇为感慨,“长得像,性格也像,这两个臭小子,都是不省心的料!”
从章叔的叙述中,沈砚芯得知,李沐阳与鲁岩的确是亲兄弟,只不过是同父异母。
当年章叔兄长一家移民,在当地纳了一个小老婆,生下鲁岩,因为李沐阳母亲的极力反对,鲁岩最后只能随母姓。
虽然李沐阳母亲极其不喜欢鲁岩母子,但是李沐阳却很喜欢自己的小弟弟,时常带着他到处玩。
两兄弟感情一直很好,直到鲁岩母亲意外从楼梯摔下来抢救无效去世后,鲁岩便渐渐脱离李家。
一次偶然的机会,鲁岩遇上顾庭渊,不知因何故,他不管不顾就要跟着顾大少。
“庭渊,你到底给那臭小子下了什么药?他居然那么死心塌地跟着你?”这不单单是章叔,还是李沐阳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个人魅力。”顾庭渊忽然挑眉一笑,眸光幽深地凝着沈砚芯。
“鲁岩该不会是……”这个词没说出来,她脑袋就被顾庭渊敲了一下,惹得她一阵低呼,瞪过去,有些怒道,“是你引导我往那方面去想的!”
话音一落,章叔忽然爆笑起来,连默默吃饭的章婶都跟着笑出声来,顾
庭渊轻捏她气鼓鼓的面颊,“好了好了,我们吃饭,别让章叔章婶看笑话。”
沈砚芯连翻白眼,随即化怨气为食欲,越吃越畅快。
总的来说,这餐饭吃得还算和乐融融,只不过,在沈砚芯无意中提到她外公名讳时,章叔与章婶的神情似乎都有些不自在。
章婶甚至当场怔住,要不是章叔给她夹菜,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想必还不知还要发呆到几时。
这一幕落在沈砚芯眼里,总觉得怪怪的,偏偏她又不敢问,只能强按下心中诸多疑惑,笑着继续吃饭,时不时还能与章叔闲聊几句,章婶又没怎么吭声了。
吃完饭,沈砚芯要帮着收拾碗筷,却被章婶推出厨房,不断摇头,“你有心了,出去歇歇吧。”
沈砚芯感受到章婶的态度发生极大变化,也不好继续坚持,只能擦干手,往正屋走去。
她有些走神,忽然有两只手臂从后面环住她,那股独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她还没出声,就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显得格外魅惑,“芯芯,想不想听我弹琴?”
“嗯?”沈砚芯微微诧异,敢情顾大少还有隐藏技能,她还没破解?
顾庭渊带着她往偏厅走去,此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长木案对着窗台,角落里摆着一架钢
琴,虽然保养得挺好,但是看起来应该是不怎么常弹的样子。
沈砚芯总觉得,顾庭渊不会无缘无故带她来这。
顾庭渊略微沉吟道,“如若,弹得不好,还请顾太太见谅。”
沈砚芯微微一笑,“只要是你弹的,都好听。”
轻快的旋律在屋里回荡,沈砚芯倚在窗边,眸光痴痴地凝着顾庭渊那张清隽的侧颜,根本舍不得移开半分。
他居然弹的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尽管沈砚芯对钢琴曲不甚了解,但是这首耳熟能详的曲子是当年放学时,广播站时常播放的曲子。
当年,她还觉得这首曲子的名字有些奇怪,特意去查过资料。
里面的寓意,她当然懂!
她不由感慨地道,“我不是雕塑,你也不会孤独……”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她已经走过去,从背后紧紧环抱住顾庭渊,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伴随他指间的节奏,心跳的频率渐渐跟上旋律……
一曲终了,沈砚芯意犹未尽,轻轻地哼着曲子。
顾庭渊缓缓转过身,把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下,声音低沉暗哑,“嗯,永远在一起。”
午后小憩一会,顾庭渊便带着驱车沈砚芯离开,只有章叔出来送别,
说章婶有些头晕,先去休息了。
回城路上,沈砚芯时不时捏一下眉心,眼皮跳得很勤,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有些坐立不安地握紧手机,生怕忽然传来一些不好的信息。
然而,直到车子驶入南城段的快速路时,她的手机都没响起,顾庭渊倒是接连接下几个电话。
说来也怪,一般只有他们夫妻在车上,顾庭渊基本不会使用蓝牙耳机接听。
奈何沈砚芯太过心神不宁,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的异常,甚至连车子行驶的方向有些偏离,她都察觉不到。
车子在一处较为僻静的宅子前停下,沈砚芯这才回过神来,满眼惊诧,“这是哪?”
“先下车吧。”顾庭渊先下车,快步来到副驾驶门前,给她打开车门,牵她下来。
不一会,宅子里头传来一些声响,有人走过来,轻轻拉开一条门缝,看到顾庭渊时,立马推开门,恭敬地迎上来,“顾少。”
来人是一位中年男人,身穿一身黑色长衫,看都没看沈砚芯一眼,直接在前头给顾庭渊引路。
沈砚芯没来由地心下一紧,刚刚那种不安感更加深,她用力一扯顾庭渊,生怕往前一步,就会跌入无尽深渊似的。
“别怕,我在。”顾庭渊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