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若晴大概得完成她的设计稿,她很抱歉地和董楠说了一声,就坐在设计台前,不停地画着,然后又在模子上做着样品。
看的出她在设计一个结婚礼服。
董楠不忍心打扰她,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翻看着若晴的书。
是一本《伤城》,其中有几页被书签给夹了起来,董楠打开来,看到里面画着几句话,‘寂寞是听见某个熟悉名字,不小心想起某些故事;孤独是路过我身边的影子,笑着对我说似曾相识。’
董楠看到了轻轻合上书。
若晴心里很苦,她明白!
若晴足足做了三个小时,那件婚纱礼服的雏形基本出来了。
若晴看着模特儿上的礼服,问董楠,“这件礼服你觉着怎么样?”
“我感觉很清新高雅,简单中彰显不凡,看起来普通,其实很美,穿这样礼服的女孩儿,一定是个仙女一般的女孩儿吧?”董楠问道。
若晴笑了笑,“你的眼光还是那么毒,我设计的每一件作品,你都能一眼就看到精髓所在。”
“那是,我不会设计,但我绝对会看,你的设计每一件都是有灵魂的,了解你的人,就不难了解你的
设计了。”
“这是给一个白血病女孩儿设计的,她没有多少日子了,那天一个很阳光,很健康的英国男孩找到我,手里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花,看见我就单腿跪了下来,人们都以为他是在向我求爱,同学们都起哄着,不想他是专程来找我的,他的女朋友病入膏肓,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这捧花是他在一个高档的办公楼垃圾桶里捡来的,他用来和我交换一套婚纱,给他快要死的女朋友,他要她穿着世上最美的婚纱,做他的新娘……”
若晴说着,眼里不自觉地蒙上水雾。
董楠鼻子也发酸了,“怎么会这样?”
“所以我接下了这个单子,我要做出适合那个女孩儿的最美的婚纱,一分钱都不要!”
“你赶紧做吧,做好了,我和你一起去看那个女孩子。”
“明天吧,明天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了,邀请我了,你也一起去。”
董楠点点头。
第二天,若晴把做好的婚纱小心翼翼地包好,然后还带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董楠也出去买了份儿礼物,两个人往医院走去。
病房里都是圣洁的白玫瑰,女孩戴了一个假发,看上去还特
意化了妆。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病魔的侵害,这个女孩儿该是一个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女孩儿,和男孩子很般配。
见若晴来了,男孩柔声道,“设计师来了哦,你不是做梦都想穿她设计的婚纱吗,你今天如愿了,缪灵儿小姐真的给你设计婚纱了,世上独一无二的婚纱。”
女孩儿听了,好开心。
最后,董楠和若晴帮着女孩儿换好了婚纱。
果然和董楠说得一样,穿上婚纱的女孩儿金发碧眼,美得像是仙女一样。
男孩看得都移不开眼睛了。
“艾辽莎,你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男孩毫不吝惜地赞美着。
女孩儿幸福地笑着,她穿着婚纱在地上吃力地转了一圈,医院不知在哪儿给弄来一个穿衣镜,女孩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动的想哭。
“婚纱好漂亮,我真的成了世界上最美的新娘了!”
婚礼很简单,人也不多。
就只有几个护士医生,男孩的两个朋友,外加董楠和若晴。
他们给女孩儿和男孩主持完婚礼,女孩儿静静地躺在男孩的怀里,她对若晴说道,“缪灵儿小姐,今天我是最幸福的女人了……能在
心爱的人怀里死去,我也幸福了……我也喜欢设计,我见过你的作品……我一直都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能设计出让人心动的作品……今天我终于看到你了……我觉着一个有爱的女人,才能设计出这么棒的婚纱,缪灵儿,我希望你能幸福……还有你,我爱的男孩儿,我死了,你不要伤心,找一个好女孩,开心的活下去……”
董楠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哭着跑出了病房。
若晴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设计的婚纱第一次被人在病房里穿着,也第一次送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儿,让她可以安静幸福,毫无遗憾地离开。
男孩儿抱着已经死去的女孩儿久久不愿意撒手,他给她唱着她生前最喜欢的歌,很久很久……
从医院里出来,若晴和董楠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若晴没有说话,回到住处,她静静地坐在阳台上的吊椅上,拢着双腿,看着窗外夕阳慢慢落下。
“阿楠,你相信真爱吗?”若晴问了句。
“相信!”董楠毫不犹豫地说了句。
“今天我好羡慕那个女孩儿,她无疑是幸福的,因为她是爱最爱的人怀里安静的
离开的,走得那么安详,那么平静……他们虽然阴阳两隔了,但是他们的爱情成了永恒。”
“若晴,你怎么说这些啊,别老是想这些伤感的了,我感觉好饿了,咱们能煮点儿饭吗?”董楠知道若晴一定是在想那件事了。
三年前,在她拿刀扎完陆久琛的时候,他被送去了医院,若晴趁着他们不注意,差点儿就自杀了,今天她说死亡可以让爱情成为永恒,一定是在想那件事了。
“不想了,有些爱情注定无法成了永恒,就连回忆起来,呼吸里都带着痛。”若晴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一直说着乱七八糟,让董楠心慌的话语。
原来若晴过得并不好。
她只是在极力掩饰自己,极力表现她有多快乐。
她还深爱着陆久琛,还在想着他。
“你是不是想他了?”董楠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若晴埋下头,良久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啜泣着。
她把双腿拢在自己怀里,头埋在双膝之间,秀发散乱地拂在腿上。
董楠看到了她的肩膀在耸动着,良久她才幽幽地说了句,“我亲手杀死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没资格想他!一点儿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