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痛苦折磨。
豫王府的宴会他没有去,准确来说,在柳叶巷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后,他丧失了一切应酬交际的兴趣。
每日一有空就待在太学潜心向学,准备好好研究研究学问,把其余的一切烦恼都抛到脑后去。
但他不去找烦恼,烦恼却可以来找他。
崔素素到豫王府溜达了一圈,外头又多了不少传言,季文彬却还无动于衷,柳吟霜怎么可能坐得住?
柳吟霜在柳叶巷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到季文彬到来,干脆坐着马车来了太学,把季文彬堵在书房里。
“表妹,你怎么来了?!”季文彬看见柳吟霜好似见了鬼。
柳吟霜看见季文彬的脸色,脸上闪过一丝伤心之色,“今日休沐,先生们都回家休息去了,为何表哥还在太学里?”
季文彬当然知道今天休沐,也得亏今天书房里没有别的先生在。
否则,柳吟霜直接找上门来,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表妹,正是因为今日休沐,太学里清静方便看书,我才留在书房。”季文彬说起谎来面不改色。
可柳吟霜是什么人?她要是瞧不出来季文彬是在找借口,也没有这个胆色算计季文彬了。
柳吟霜知道和季文彬纠结这个无益,话锋一转,脸色哀怨地说道:“表哥,前几日素素在街上遇见到祝姑娘和吴姑娘。她们请素素出去游玩,我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谁知,她们竟带了素素去豫王府。现在外头都是流言蜚语,还有人当着素素的面骂她是野种,吓得素素在家中不敢出门。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表哥出主意。”
季文彬不想见到柳吟霜,可毕竟还把崔素素当作干女儿。
一听有人骂崔素素野种,脸上顿时露出愤怒之色。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季家的姑娘都敢骂?素素可知道那人叫什么,我派人上门找他算账!”季文彬说道。
柳吟霜却摇了摇头,“上门找他算账又有何用?堵得了一个人的嘴,难道还能堵得了所有人的嘴?表哥,你我之间的事,表叔到底是何反应?”
柳吟霜当然不可能把对方的名字报出来,因为根本没有这个人!
祝兰芝和吴云瑛带着崔素素在豫王府,什么人敢不长眼当着两人的面骂崔素素?
等崔素素回了柳叶巷,更是不可能有人这么做,柳叶巷的人至今还不知道娘俩的真实身份呢!
季文彬这边也回答不了柳吟霜,他总不能告诉柳吟霜,他至今不敢把事情告诉季伯礼?
但事情是他犯下的,他总不能当着柳吟霜的面这么说,那他成了什么?
正当两人犹豫之际,外头响起一阵敲门声。
“定是有人来找我,我去开门!”季文彬如蒙大赦,打开门一看,谁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站在门外一脸欢喜地看着他。
朱婉宁本不想这么快来找季文彬,一到京城就来找季文彬,未免太不矜持!
她原想着过几日,等季文彬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再凑巧来个偶遇。
但昨日,她在豫王府认识的那位王夫人上门做客,左一句右一句,全都是劝她早点抓紧缘分。
朱婉宁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下定决心来到太学,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季文彬。
“文彬,是我呀!这么久不见,难道你就把我忘了不成?”朱婉宁含羞带怯,却难掩语气中的激动。
季文彬哪里想到,这么普通的一天京城,居然让他承受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他一时呆愣在原地,望着朱婉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朱婉宁哪里知道,季文彬的书房里还有一个女子,笑着问道:“文彬,你这副神色做什么?难不成是见到我高兴傻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婉宁下意识想要去拉季文彬的手,里面的柳吟霜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顿时如临大敌,急忙站了起来,装作满脸笑意从季文彬身后走出。
朱婉宁就见到一个长得柔柔弱弱,满脸倾慕地望着季文彬的女人,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表哥这里来的客人?”
朱婉宁猛地把手收了回去,也含笑问季文彬,“文彬,咱们一家人这么久,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还有一位这么漂亮的表妹?”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目光在空中交汇,顿时火花四溅。
季文彬一个头两个大。
要是换成平时,他看见门外的是朱婉宁,肯定二话不说把门关上。
可现在不一样,朱婉宁居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最终,三人在书房里的椅子上坐下,朱婉宁和柳吟霜一左一右,季文彬给两人各泡了一杯茶,被两人夹在中间坐着。
柳吟霜嗔怪地看了一眼季文彬,先开了口,“表哥,我来京城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见过这位夫人?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表哥不替我介绍介绍?”
季文彬闻言,还真的想给柳吟霜介绍。
朱婉宁怎会让季文彬开口?
她和季文彬的关系,季文彬肯定会如实说出。那样一来,岂不是在柳吟霜面前落了下乘?
“这位夫人是文彬的表妹?那我可要厚着脸皮,让你叫我一声姐姐。”朱婉宁笑着说道,“妹妹不知道吧?文彬当年在金泽书院教书,我带着女儿在书院里照顾了文彬十几年。虽说后来文彬认祖归宗,却与我家莲莲的父亲无异。妹妹有句话说错了,从前是一家人,现在却不是一家人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柳吟霜又岂能不明白,面前这个女子,正是季文彬从前的那位“嫂嫂”。
据她所知,朱婉宁可不是个简单的,当初就是她逼得季文彬和张秀娥原配夫妻闹了和离。
叔嫂一边,暧昧无边。
她不是张秀娥,怎么可能看不出朱婉宁的意图?
朱婉宁也警惕地看着柳吟霜,柳吟霜表面看着柔弱,可一举一动哪处不透着算计?
口口声声叫着表哥,可那语气却恨不得叫的是夫君吧?
“妹妹这模样可好生叫人怜爱,只是妹妹孀居在家,有时碰到男子还是得坚强一些,免得招来不必要的误会。”
“朱夫人多虑了,我深居简出,平日里又能接触得到多少男子?不过只有表叔和表哥罢了,又不似朱夫人这般广交,又岂会与外人有什么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