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话一出口,立即得到身旁人的一致赞同。
张重山一看就是个聪明人,若是张秀娥这些年一直没有回应,他怎么可能持续不断地一直寄银子过来?
从前沈清隔三差五地来书院给沈文彬送东西,别人说她是沈文彬的亲生女儿,书院里很多人都不信。后来,母女俩被老沈家人赶出来,实在过不去了才来到书院,那简直就跟逃荒的难民穿得差不多。
“她们母女俩但凡拿到一文钱,也不至于饿成那副模样!”
“我能证明!”外头看大门的李大爷不知何时也过来了,眼里露出同情之色,“那天她们母女来找人,我还以为是外头的叫花子!”
众人议论纷纷,既然张重山的银子没到自己妹妹手中,究竟是被什么人拿走了?
想到这里,他们很自然地就把目光投向朱婉宁。
朱婉宁一个丧夫的寡妇,这些年跟着自己丈夫的兄弟住在书院,当初朱婉宁刚来书院时,比张秀娥还不如呢,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没过几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本来书院的邻居也弄不明白,朱婉宁哪来的这么好的日子过,直到去年朱婉宁百香阁的秘密被王癞子捅出来……
众人看向朱婉宁的眼神顿时变了。
书院的教书先生有多少月钱,外头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书院的家眷还能不知道吗?
丰衣足食养活一家老小绰绰有余,可让朱婉宁过上大户人家夫人一样的日子,再在镇上做个像百香阁那样的生意,那是万万不可能。
朱婉宁娘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泥腿子出生,即便有些家底,也绝对轮不到她一个外嫁的女儿。
现在张重山又找上门来提起这事,朱婉宁的银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明显么?
山长也听出来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张贵,你既然能让我与田大人给你做个见证,想必这事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如直接说出来此事缘由。若是真的,我与田大人自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山长虽然看重沈文彬,但他更看重为人处世的原则。若是有这种歪风邪气,难保学子们不受影响。
书院是镇上的一片净土,他绝不能容许有人做出这种事情来!
“多谢山长。”张重山冲着山长轻轻颔首,顿了顿才说道,“原本我对这事也一无所知,直到前些日子,我那莫须有的妹妹寄信给我,说她的生意出了问题。我寄了一千两银票,可没过几日她又写信来索要,我如何有那么多银钱,便直接婉拒。谁知没过几日,便有一位我所谓的外甥女前来宁州寻我。”
张重山这一个包袱一个包袱地抖,简直比茶馆里说书的先生都还带劲,众人的胃口都被他吊得死死的,震惊于一千两银子还不够对方花时,更好奇这位冒充张重山外甥女的人是谁。
“敢亲身前去宁州找人,还不怕被一眼看穿的,恐怕是对张家很了解的人吧?”有人猜测。
众人纷纷附和,“说得有理,这种事情非是熟悉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说不定做事的人,我们都还认识呢,只要想起身边有人心肠如此恶毒,我就打心里觉得害怕。”
“可不是吗?要让我知道是谁,一定不再和他来往,要不然哪天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这位张大哥说他刚从宁州回来,宁州到青州要八九日,也就是说对方派人找他要钱也就是这个月的事情。我记得百香阁和南北杂货打擂台,就是这个月初的事情吧?”
……
周围一阵沉默,众人的目光像箭一样扎在朱婉宁身上。
许子明是听说沈文彬院子里出事匆匆赶过来的,他再不想见到沈家人,沈家人也是他的岳家。
他赶到这里来时,众人都兴奋地分析着张重山口中的人是谁,只有许子明怔怔地站在原地,一个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想法浮上心头。
百香阁赔本之后,他岳母朱婉宁说是要回娘家养病,沈莲莲便打着要照顾亲娘的旗号,跟着朱婉宁回了外家。
这事纵然许夫人颇有怨言,但许子明想着毕竟是沈莲莲的亲娘,就算沈莲莲嫁给自己,也不可能不顾亲娘的养育之恩,便说服了许夫人同意。
按理说,朱婉宁已经从家里回到书院了,沈莲莲即便不回许家,也该跟着回书院才是。
可事实是,沈文彬院子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连沈莲莲的面都没见到。
许子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无比清楚,朱婉宁的病是装的,沈莲莲根本不是回外家照顾生病的朱婉宁,而是找了个借口去了宁州管张重山要钱!
难怪成亲之前,他娘要了那么多好东西,沈莲莲都能满足。
难怪百香阁接连好几个月亏损,都能莫名其妙地重新恢复生机。
他甚至想起来,上个月初沈莲莲突然拿回家的一百来两银子,说不定就是从张重山寄回来的那一千两银子里拿来的!
许子明之前之所以喜欢沈莲莲,就是觉得沈莲莲温柔善良知书达理,就算后来沈莲莲用了伎俩算计他俩成了亲,许子明心里虽然不情愿,但那也是沈莲莲爱他的表现。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朱婉宁和沈莲莲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那可不仅仅是几千两银子的事,那是阻碍别人亲人团聚的大事!
一阵寒意爬上许子明的背脊,他不禁想到,要是张重山没发现沈莲莲冒充了沈清的事,朱婉宁还要两头瞒多久?
是不是张重山永远都要把银子给自己的仇人,张秀娥一辈子都要以为自己的哥哥已经死了?
张重山沉默地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如覆上一层寒霜。
话说到这里,事情已经相当明白,但凡了解一些两家情况的,都知道张重山指的是什么人了。
朱婉宁被众人看得,身上跟针扎得一样难受,她袖子底下的指甲深深嵌进手心的肉里,渗出丝丝缕缕血迹。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不能承认,绝不能叫别人瞧出一丝破绽。否则,她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全都要毁在张重山手上!
“那人到底是谁?大兄弟就说了吧!”
“是啊!我们也想知道谁是这种小人,也免得被他祸害,你说出来也算是好事一桩!”
众人不由催促。
张重山知道时机已经差不多,他的目光终于缓缓落到朱婉宁身上。
“朱婉宁,我的几千两银子这些年来你用得可还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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