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桃花?
姜玦喃喃低语,嘴角扬起的弧度压也压不住。
“七日桃花毒乃当世奇毒,研出已有多年,但至今没有解药。”
“中毒者胸口肌肤长出桃花痕,七日发作,桃花逐渐凋零,再七日内服下解毒之物,尚可留存一息,如此反复,几月便会耗尽精元。”
“若无解毒之物,桃花凋零殆尽之日,便是命终之时。”
武传细声解释,听得姜玦心头大快。
他早给顾子期指示,让他想办法控制姜澜钰,最好能牵制她的生死,如今看来,他得手了。
身中这七日桃花,即便是遍寻名医,恐怕也只是饮鸩止渴。
他的好姐姐,活不长久。
“人可安排好了?”姜玦收起嗜血的笑,转眸扫向武传。
“遵皇上吩咐,已经送了两双丫鬟过去,负责照顾长公主的起居。”
名义是照顾,实际却是暗探。
姜玦抬指捏紧茶盏,臂上的青筋凸 起几条,犹如青 龙盘旋。
“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一旦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他要把姜澜钰的命,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
一晃夏日渐凉,暑气消了大半。
公主府里,姜澜钰无力的瘫在床上,渗出的汗几乎浸透了衣衫。
“公主,如此忍着也不是办法,我去找大夫来!”
蓝若将沾了汗的布巾丟回盆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站住!”
“姜玦早有防备,京中医者无人能信得过。”
“眼下请他们进府无异引狼入室,你是嫌我死的不够早么。”
姜澜钰蕴气忍着,却还是贝齿打颤声音发抖,便是当年沙场负伤,也没这副凄惨模样。
“公主就如此笃定皇上是始作俑者?”
蓝若不解。
她跟在长公主身边数年,见她带兵平边疆,收复百年失地,也见她和离再嫁,为了皇上坐稳皇位,甘愿在顾府低声下气。
曾经的她身负重任,除了护卫百姓便是扶持胞弟,从无他念,为何一觉醒来,竟幡然醒悟了?
蓝若星眸细看,总觉得眼下之人,才是她认识的长公主。
可如此强忍着,未免太苦了些。
“那怎么办……”
蓝若伤神,不忍细看她。
“痛在一时而已,忍过这片刻便也好了。”
这样的疼,前世她已经体验了千万遭了,也涨了经验,疼痛袭来时短暂的封住经脉,能减轻些痛苦。
“不必守着我,今日武传送来的那几个丫头,交给嬷嬷教习,以后近身伺候。”
她咬着牙关挤出这话,惊得蓝若反应了好些时候。
“即是武大人派来的,必是皇上的人,公主让她们近身伺候,不怕她们行之不轨么?”
姜澜钰眸中血丝泛滥,侧头偏向她,“本宫,要的就是这个。”
她要姜玦亲眼看看,她是怎么从泥潭里挣脱的,她要活着,把所有害过她的人一一惩治。
冰冷的恨意落入无尽的沉默中,滋生狂涨,她泛白的指死死抠着床缘,在盛怒中几乎晕死过去。
房门被敲响,蓝若遮掩好床帘疾步出门,一打开却看到了少见的景象。
瑶光院院门大敞,四五个侍卫抬着一个巨大的檀花木桶进门,身后陆陆续续的跟进数个丫鬟,个个手里捧着大包小包,叫人眼花缭乱。
蓝若一惊,抽出佩剑便大喝一声,“谁准你们进来的?!”
“公主闺阁,谁敢擅闯?”
一语道出,众人齐齐停下,慌乱中正要跪下。
“是我。”
清冷的男声掺着几分得意,蓝若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院门处多了一个青衣男子。
许长烨未着官袍,只穿一身常服,星眸剑眉犹如朗月清风,单单从远处站着,就叫人移不开眼睛。
“将这些物件儿放到东厢房里,添备热水。”
他抬手轻抚,给一众人眼神。
蓝若蹙着眉头,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
但从昨日看来,便知长公主对这个前夫仅有疏离并无顾忌。
“许大人这是何意?”
剑回鞘中,蓝若疾步下阶,横身挡在了许长烨身前。
“公主不肯在许某府上,许某便不请自来了。”
他云淡风轻撂下这话,掠过蓝若就要进屋。
横剑一挡,蓝若冷眸刺了过去。
“你是想让姜澜钰疼死?”
话若腹音,只精准的传入了蓝若的耳中,她手腕一抖,被许长烨推开了剑。
他大步流星进了房间,顺手将门掩住。
光线隔绝,他脸上漫开阴沉之色,回眸扫了一眼,刚巧落到了床榻上。
帘子遮着,看不真切,只隐约听到细碎的响声。
不待深思,他快步走近,将怀中的银针包取了出来。
床幔撩开一角,银白泛着冷光的剑伸了出来,剑尖直抵他的小腹。
他动作一滞,只听姜澜钰的声音响起,“擅闯长公主府,你好大的胆子。”
昨日 她被许长烨带去府上,药浴过后才算松快些,但她也很快清醒了过来。
前世姜玦一心想让她这亲姐姐死,却无比信任许长烨这个前姐夫。
至少在现在,许长烨还是姜玦眼前的红人。
她既有异动,以姜玦的敏锐心思,不可能察觉不到,如若和许长烨走的太近,未免会为他引来无妄之灾。
即便是合作,也该私下进行。
他如此明目张胆,带了大队的人来公主府,难道是嫌活的不够长么?
“趁剑还没刺进去,滚。”
话鲠在喉,不待说完,许长烨徒手攥住了剑,往自己身上使力。
“公主若是舍得,那便刺。”
一语戳动心弦,她愣了一瞬,松开了剑柄,“你这般莽撞,来日休怪本宫连累你。”
“连累?”他撇开剑,带伤的手撩开了床帘。
“公主是还没过够寄人篱下的日子,想再次被人扼住咽喉么?”
床帘掠过,姜澜钰苍白的脸一点点显现出来,移过她的眸子,似深海之中泛起了光点。
他果然如她所想曾见证了她的过往。
双手攥干床单,她鹰隼般的眼眸缓缓抬起,定在了他的脸上。
“本宫虽愚钝,却还不至于跌倒两次。”
“许卿既不怕死,本宫便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