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瑢怔了一瞬,他记得陆玥菱第一次提起薛神医还是在梅林中。
只是他没想到,陆玥菱竟真的一直在寻找此人。
这世上,恐怕没人能治好他的病,那位薛神医恐怕也不能。
“你真的相信,一个从没见过面的薛深,能治好孤的病吗?”
陆玥菱重重点头:“传闻此人能生死人肉白骨,就算他的医术没有传闻中那么出神入化,但也一定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凡事不求一万只求万一,万一他真的能治好殿下的旧疾,那臣妾这一趟便不算白走。”
“那倘若他治不好呢?”
“倘若治不好,那也没什么损失,只不过还是跟原先一样罢了。”她望着宋璟瑢裹的厚实的模样,很想将他身上的裘衣脱去,“殿下难道不想摆脱这些厚重的衣物和火炉吗?”
宋璟瑢低低笑了一声,他想,他怎么不想?
只是,他已经知道到了自己的结局,又怎么还敢想。
可,望着陆玥菱那认真的,充满希冀的眼神,他便不忍打破那虚无的期望。
“好,你此去庐阳,需要孤借你些人手吗?”
若是宋璟瑢的人跟着,那她的行动岂不受制?
“不用,臣妾带着惜春和敛秋去就好,殿下知道的,臣妾身边还有一名暗卫,必要时刻他能护我性命,殿下在府中等臣妾的好消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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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玥菱的马车刚出城门,消息就传到了萧贵妃耳中,“这可是个好机会,离开皇城,她若是不小心遇到几个山匪,死在外头,听起来也很正常。”
裹着一只手的桂嬷嬷立马上前主动请缨,眼底满是恶毒之色:“娘娘,此事不如就交给老奴去办吧!”
“也好,”萧贵妃抬眸看了桂嬷嬷一眼,“做事利落点,别叫人抓到了把柄。”
“娘娘放心,老奴明白!”
桂嬷嬷退下后,大宫女谨颜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您近日为何要花这么多心思在太子妃身上?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值得您这么费心吗?”
“你懂什么?”萧贵妃抚了抚身上柔软的面料,“她虽然只是个女人,但肚子里若是有了太子的种,她就不只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了。原以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竟还是个带刺的,既然不能为本宫所用,那便只好送她去阎王那儿报道了!”
“可,太子不是近期都不能行房事吗?您这么急着出手,恐会引起圣上怀疑的。”
“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太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子了,他那么护着太子妃,无非就是看中了陆玥菱背后的谢衡,谢家军是块难啃的骨头,也不知吾儿拉拢谢家的法子奏效了没有,若是让太子捷足先登,那可就不妙了,所以,”萧贵妃拂开衣袖,神情狠厉,“太子妃,必须除掉!”
陆玥菱远赴庐阳为太子寻医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这消息一波是宋璟瑢命人散播的,另一波是陆玥菱安排人散播的。
他们的目的不谋而合,那就是让皇城中人都知道,太子妃此去庐阳是为寻医。
而路经之地的官员若是得到消息,必然也会恭敬待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就意味着有人不想让太子早日康复。
庐阳一行定然会有人伺机对她下手,不管是低调还是高调,都无法避免。
如今消息已经散播出去,若是能趁此机会引蛇出洞抓到对方的把柄岂不是一举两得。
很快,这消息便传进了云府。
云嘉玉散值回到院子里,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苦药味。
他不禁微微蹙了蹙眉:“这药到底还要喝到何时?”
柳婉儿手里的药碗递给翠玉,面色也有些发苦,“大夫说我元气受损,这药至少要服用一月方才能调理回来,夫君,那桌上有蜜饯,可否帮我拿一颗过来?”
云嘉玉点点头,从桌上拿了一颗蜜饯递到柳婉儿面前。
柳婉儿张口,示意他喂她。
他望着柳婉儿柔情似水的眼神,便拿着蜜饯放到了柳婉儿嘴里。
柳婉儿咬住蜜饯时,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舌尖轻轻滑过他指腹,带起一阵酥麻的触感。
他连忙缩回手,转头便见屋里的丫鬟都垂着头,口观鼻鼻观心。
他不禁握住了柳婉儿的手,“婉儿,你瘦了好多。”
放在掌心的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擦着,柳婉儿怎会不明白云嘉玉的心思,她脸一红,小声道:“夫君,婉儿如今的身子,还不能”
云嘉玉摩擦的动作一顿,抬手刮了柳婉儿鼻尖一下:“明知不行还故意勾引我,今日便先放过你,待你好了再重重惩罚。”
柳婉儿低头轻笑,羞的脸更红了。
云嘉玉起身,吩咐道:“将我的衾被搬去书房。”
柳婉儿抬头,眸光里有些诧异。
云嘉玉转头解释:“我早晨要上朝起得早,总会吵醒你,这几日你便好好休息,待你好了我再搬回来。”
说完,不等柳婉儿反应,便大步离开了。
翠玉这才走过来,将药碗收走。
“翠珠!”柳婉儿喊了声。
翠珠连忙走过来,“夫人。”
“陆玥菱去庐阳一事消息可属实?”
“这事整个皇城都知道了,她如今是太子妃,若消息不实早就把造谣者抓出来处置了。”
柳婉儿冷笑,“去哪儿不好,她偏偏要去庐阳,陆玥菱,那日你胆敢骗我,让车夫把我带出城去关起来,我必要你付出代价!”
翠珠有些担忧:“夫人,您如今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了,若是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什么叫生事端!”柳婉儿攥紧了身上的被子,眼眸中透着恨意还有几分凄凉,“你没看出来吗?自从昨日他见了陆玥菱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如今竟直接搬去书房住,明日府里的下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
“夫人,您是不是多虑了?大公子不是怕早起吵到您才搬去书房住的吗?”
“你不懂,男人都是一个样,”柳婉儿渐渐松开手,神情也变得柔和下来,“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她陆玥菱嘴上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可嫁给了太子那个病秧子,听闻他们至今连房都还没圆,昨日再见,她心里定然还是喜欢旧情人的,我不能让她有机会夺走表哥的心,这一次我要让表哥彻底厌弃她!”
翠珠张了张口,原本还想再劝劝,可看着柳婉儿坚定的眼神,她只能选择闭上嘴。
门外,听完两人的对话之后,一道身影悄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