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嘉玉皱眉:“你这是何意?”
“回大人,奴婢也不知道,这些话,这些话都是夫人叫奴婢这么说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严振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这证词到底是真是假?若再前后矛盾,本官定不轻饶于你!”
拂冬连忙伏地哭喊:“大人,奴婢都是被逼的,是夫人逼奴婢来作伪证的,大小姐根本就没有说过要杀王婆子的事,求大人明鉴!”
云嘉玉追问:“你是说,逼迫你来作伪证之人,是陆夫人?她为何要这么做?”
“奴婢不知,”拂冬埋在衣袖中的双眸飞速转动着,“夫人怎么想,那恐怕要问她自己才知道了。”
严振深吸一口气:“传陆夫人上堂。”
原本他还担心今日这事该如何收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转机。
只是,那尚书府陆元文,怕是也不好得罪啊!
他假装不经意地转头,发现太子殿下正含情脉脉地看向堂下——太子妃的身上。
陆玥菱也察觉到宋璟瑢的目光,她回以一笑,示意让他安心。
而后便将目光转向云嘉玉,“既然陆夫人还未来,那本宫就来说一说崔嬷嬷”
她话音未落,皇帝忽然驾临,公堂上所有人都跪地行礼,她也只好暂时止住话音,一同行礼。
“平身,都起来吧!”皇帝大步走向主位,萧贵妃也紧随其后。
“今日是腊八节,太子却迟迟未进宫,朕这才听说你们大理寺将朕的儿媳扣押了,严爱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振将事情的经过述了一遍,皇帝听后看向陆玥菱:“太子妃,对于这二人的状告,你如何说?”
陆玥菱恭敬道:“回父皇,此二人的状告皆是污蔑,儿臣正要一一解释。”
“那你说说看,朕与诸位一同听一听。”
“是,”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崔大壮,问,“崔大壮,你姐姐崔嬷嬷平日里应当对你极好,每月至少都会给你五十两银子,最高的一个月给了你八十两,对吧!”
崔大壮一听,把头埋的更深了。
“可崔嬷嬷的月钱,一个月不过才十两,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钱给你呢?你就没问过她吗?”
陆玥菱冷笑,“因为,那些钱全都是她平时克扣下人,在采买价格上动了手脚才得来的,这十余年来,她一共贪墨了六千七百三十六两,而这些钱,全都被你砸进了赌场。其实只要把赌场的人叫来一问便知,崔大壮,本宫说的可对?”
府里的下人既然要查,那她第一个要查的人自然就是崔嬷嬷,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崔嬷嬷竟贪墨了如此之多。
当时她得知的时候,还怀疑过宋璟瑢,以他这样的手段,竟然就这么纵容一个管事嬷嬷在府里胡作非为。
也或许,这里头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崔大壮额头冷汗直冒,但还是抬起头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就算,就算我姐姐她贪了些银钱,也罪不至死!你凭什么擅自杀人?你这么做,等同于草菅人命!”
陆玥菱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晓梦:“你说本宫当众斩杀了崔嬷嬷,这一点本宫认。”
“什么!”萧贵妃故意惊呼一声,“太子妃,你竟真的当众将人给斩杀了?那崔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你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怎能随意斩杀?”
“并非随意斩杀,乃是因为崔嬷嬷害儿臣在先,”她抬眸,目光冷冷地瞧着萧贵妃,“她命人将一条毒蛇藏于儿臣衾被之中,差点害儿臣丧命,母妃觉得,谋害皇室宗妇之人,该不该杀?”
萧贵妃眼眸微眯,似乎胸有成竹,“按道理,她确实该杀,可谁能证明是她要害你呢?”
“太子府中的下人皆可作证!”
“他们都是太子府的下人,你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他们的证词恐怕做不得数,”萧贵妃叹息一声,仿佛有些忧心,“太子妃,你再好好想一想,除了他们还有谁可以为你作证呢?”
萧贵妃心里冷笑,从太子府里跑出去的那几个,她已经悄悄处置了。
而帮崔嬷嬷做事的,也已经被陆玥菱发卖去往西北,她安排的人此时已经赶去半路截杀,此时就算是再把人找回来,也来不及了。
她倒是要看看,今日这局,陆玥菱要怎么破?
“母妃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当日帮崔嬷嬷放毒蛇的几人儿臣已经将人发卖去西北,但买奴的老板因为一些事情耽搁,故而现在人还在皇城之中,他们的卖身契早已不在儿臣手上,与儿臣并无主仆关系,但他们皆可证明崔嬷嬷的罪行。”
她刚说完,就见萧贵妃的脸色倏然一变。
陆玥菱神色自若,太子府中一百多人,萧贵妃又怎么可能只安排了那几个?
必然有人不受威慑,依旧听从于萧贵妃的命令。
蛀虫还未完全拔除干净,她又怎能不做一点防备?
只是没想到,那几人居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敛秋出现在公堂外,高声呼道:“太子妃娘娘,人已带到。”
云嘉玉挥手,让敛秋将人全都带了进来。
“崔嬷嬷放毒蛇谋害太子妃一事,你们可知晓?”
那几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们能不能活命全都在陆玥菱的一念之间,更何况,萧贵妃本就不会留他们性命,相信陆玥菱,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回大人,奴婢可以作证,崔嬷嬷确实意图谋害太子妃娘娘。”
“就是崔嬷嬷把毒蛇交给奴婢,让奴婢放在太子妃娘娘衾被之下的。”
“崔嬷嬷还吩咐奴婢,让奴婢往太子妃娘娘的吃食里放死老鼠!”
“还有蚂蚁,崔嬷嬷吩咐奴婢往太子妃娘娘的浴桶里放了好多蚂蚁。”
“都是崔嬷嬷指使奴婢们的,求大人明察!”
另一边,大理寺之人已经与这些人奴才的买家确认了购买文书和卖身契等信息,随后在云嘉玉耳边低语一番。
案情已经十分明了,且,皇帝听了那几人的话之后,勃然大怒:“一个奴才,竟敢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又是蚂蚁又是老鼠毒蛇的,这个崔嬷嬷,死不足惜!”
宋璟瑢起身行礼道:“父皇,儿臣也是方才才得知那崔嬷嬷竟还做过这么多恶事,真是委屈了阿菱,是儿臣没用,竟让她受此屈辱,还要被有心之人告上公堂。”
皇帝听了,怒火更甚了:“此恶奴胆大包天,竟丝毫不将我皇室威严放在眼里,肆意玩弄,严振!”
“臣在。”
“谋害皇室宗妇,蔑视皇室威严之人,该当何罪?”
古往今来,天子一怒,伏尸千里的事情也没少发生,虽然他们大旻现今这位天子不至于那么暴戮,但严振还是心头一紧,小心翼翼道:“其罪当诛,其家人亲眷当下狱发卖,终身为奴。”
“既如此,那太子妃所为可有不妥?”
皇帝都这么问了,严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恭敬回道:“并无不妥,太子妃所为乃是为了正国法,崔嬷嬷死有余辜。”
得到满意的答案,皇帝脸色缓和了几分,随后又看向崔大壮,“此人贪得无厌,好赌成性,竟还在公堂之上污蔑太子妃,说,你是受何人指使?”
皇帝中气十足,嗓音威严,听得人不由一阵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