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商颜。”周一蘅替他回答：“跟你的女朋友一个名字。”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这么多年，你第一次主动提起母亲。”周商年转身，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忘了她。”
也不知周商年的话里哪个字戳到了周一蘅，他再次开口的语气很冲：“你说错了，她对我来说从来就没存在过，何尝忘记？”
周商年皱眉：“周一蘅，她是你妈，她抱过你，亲过你，为了你——”
“够了。”周一蘅语气不耐的打断：“她的确是我血缘意义上的亲生母亲，可我跟你不一样，我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过她的存在。”
“她对你来说是至亲的失去，可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知道名字的母亲死了而已。”
“我不像你一样对她有感情，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别说她死了，就算她现在活过来，对我来说也毫无区别。”
周一蘅的语气不带丝毫的感情：“所以周商年，别把你的那套加在我的身上。”
“还有，你脑子病了就去治，要是没钱可以找我借，看在我们身体里流有相同血液的份上，利息就收你百分之十。早点看，别到时拖成了绝症，老婆跟妈都分不清，说出去——”
周一蘅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一阵挂断的“嘟嘟”声。
周商年挂了电话。
“艹！”周一蘅气的拿着手机原地转了半圈，最后一脚踹在一旁的树干上：“老子闲的给你打电话。”
话刚落，手机响起，周一蘅看也没看直接挂断。
等挂完才看到来电显示的姣姣。
他神色一顿，忙回拨了过去。
……
周商年在挂断电话的第一时间快速转身，果然看到刚才还在贵妃椅上吃着葡萄的商颜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到了他的身后。
“妈……”周商年一脸紧张：“你刚才都听到了？”
商颜的手里还抱着剩下的半盘葡萄，对上儿子担忧的目光，她有点苦涩地笑了笑：“蘅蘅说得对，我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你别听他瞎说。”周商年想要解释：“他从小就犯浑，嘴里一向说不出什么好话。”
“那也是因为我跟你爸爸都没有在他身边……”商颜垂眸：“是我们的错。”
“妈，跟你没关系。”
商颜摇头，红着眼看着儿子问：“年年，你是不是也怪妈妈？”
如果那天她没有撺掇周商年要出去玩，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如果没有发生车祸，她跟周商年陪着三个孩子平安长大，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没有。”周商年摇头：“妈，你没有错，未知的事谁也不会想到。”
“可是……”
“没有可是！”周商年打断商颜的话：“要真论个是非对错，那也是爸他没有保护好你。”
看着儿子脸上的严肃，商颜没忍住笑了声：“你爸爸要是听到肯定要罚你跟他一起跑十公里。”
周商年眸色很暗：“他听不到了。”
他说着上前一步，握住商颜的手说：“妈，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能从十八年前来到现在，可不管因为什么，我都很高兴。”
商颜鼻腔泛酸：“年年……”
“周一蘅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周商年说：“你还有我。”
“嗯。”商颜笑着点头：“妈妈知道年年最好了。”
周商年接过商颜手里的葡萄，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今天的事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再发生。不过妈，你以后可不准再向今天这样吓我了。”
当时商颜抱着肚子坐在地上一脸痛苦，周商年真以为摔到了急得不行。
结果等他抱着商颜转身往家跑的时候，才发现商颜是装的。
“你不怪我故意陷害你的柳姨？”商颜看着儿子问。
周商年沉默了一秒才开口：“柳姨这么多年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形象，她之前那个样子，姣姣不可能把她骗出来。”
商颜眼底闪过惊讶，随后笑着一拍手：“我就说我生的崽不可能这么傻这都看不出来。”
周商年眼底很复杂：“妈，柳姨那边的事我会处理，你放心，我绝——”
“柳曼青她救过你，这个恩妈妈会还。可一码归一码，她要是想用这件事道德绑架我儿子，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商颜目光认真的看着儿子说：“年年，妈妈之前没能陪着你长大是妈妈的失职。可如今妈妈既然回来了，那妈妈就会好好保护好我的年年。”
“我知道你对柳曼青有感情，这很正常。所以你不需要做什么，不管好人还是恶人，妈妈来当就行。”
商颜说着反问：“难道你不相信妈妈吗？”
周商年摇头：“我相信。”
“那就对了。”商颜说着顿了顿：“对了，蘅蘅跟黎儿那边，先别告诉他们我的身份，我想……”
商颜眼睑微垂，隐去眼底的黯然，低声说：“再等等。”
这之前，商颜已经打算找个机会跟周一蘅坦白身份。
她想着，就算周一蘅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很正常，慢慢地肯定就会接受了。
毕竟她可是他亲妈！
可现在她才发现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对于周一蘅来说，她从小到大都未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所以凭什么现在忽然出现就要求周一蘅接受她？
这样实在是太自私了。
商颜不想要自己的儿女是因为她是他们的母亲而被迫接受她；
她想要他们是真的觉得她好，可以当他们的母亲而心甘情愿地接受她。
想着，商颜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
京大。
西区废弃的篮球场后面有一片果园，最近又新栽种了很多果树，浇水的水管没有收，这会正被人双手握着，嬉笑着对着不远处面对着墙角站着的瘦弱女孩一阵喷洒。
十度左右的天气，冰凉的冷水就这么不停歇地冲刷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
可她却不敢反抗，只能紧紧地抱着双臂埋着头，身子在寒风中一阵颤抖。
一旁传来女孩们的嘲笑声，其中就有刚从家里过来的祝姣姣。
拿着水管的人忽然喊：“江笑笑，你转过来，我给你洗洗脸。”
江笑笑颤着身子没有动，四肢僵硬的她几乎听不到耳边传来的声音。
“无聊。”祝姣姣站起身：“撒个水有什么好玩的。”
“那你要怎么玩？”
祝姣姣看向江笑笑：“反正这边也没人，把她的衣服脱了吧。”
“这个好。”同伴说完就冲江笑笑走了过去。
祝姣姣身上的手机响起，她高兴地站起身：“我男朋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