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雾，古笙隐隐有了猜测。
李淑和他并排走着，看了眼走在前头叽叽喳喳的一众凌霄宗小弟子，低声问道：“为何带着他们一同去？又要给他们上上课？”
他没问古笙，为何要借他的手救陈家小孙子。
之前在山里投宿，遇到三只妖时，他大概就知道了，古笙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本事。
他不明白为何，但也知道，估计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古笙脸色不好：“幕后之人防不胜防，就一会儿的功夫，我没看着他们，他们吃了那青团，差点出事。我哪里放得下心？”
李淑心里那句，逃亡路上带着这些小孩子，本来就是累赘的话，又想再次一吐为快了。
这些小孩子除了叽叽喳喳吵死人以外，帮不上一点忙，还尽拖后腿。
带着作甚？
可这话，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古笙，他虽然不惧，但也不想惹。
这厮着实厉害了些。
沉默片刻，他又问道：“为何要假冒万剑宗弟子？你既有这等本事，为凌霄宗扬名立万不好吗？”
古笙沉默，好一会儿才道：“这是师父的意思。师父说，凌霄宗还是默默无闻的好。”
他抬头，目视前方，目光发虚，脑中又想起了师父曾对他说过的话。
“为师曾经最大的心愿便是再现凌霄宗昔日荣光。可如今，为师悟了。凌霄宗不求名震大康，只求安安稳稳。你能护住师弟师妹，将他们养大了，为师便心满意足了。”
他不知道师父为何突然改了心愿。
或许是长年累月的失望，又或者是猛然醒悟。
他记得师父说出这话之前，沐浴焚香，将自己关在凌霄宗祖师爷以及历代宗主灵位所供奉的大殿里，许久都未有动静。
而师父一般这么做，都是有大事要告知凌霄宗祖师爷，并算上一卦。
也许是卦象不好，师父斗志昂扬进殿，出来时失魂落魄。
然后，就和他说了那一句话，之后还千叮嘱万嘱咐：“切不可让人知道你的身份和本事。”
古笙不是真的只知道闭关修炼，不知世事的傻妖，他可是从现代世界穿过来的人。
他大概知道师父的意思。
他是妖，而凌霄宗是名门正派，一旦他的身份曝光，他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人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凌霄宗也会成为歪门邪道。
这对视凌霄宗的声誉为命的师父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其实，师父完全可以让他离开凌霄宗，这样的话，那一切担忧都不复存在了。
可也许是舍不得他，也许是师父知道，没了他，凌霄宗更难存在下去，而师弟师妹们也很难活下去。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听话就是。
低调点没错，他还想长长久久地活着，过那好日子呢！
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过那躲躲藏藏的日子。
对他的回答，李淑还颇有些诧异。
云阳子竟然会说凌霄宗还是默默无闻的好这种话？
这和云阳子平日里开口闭口就是凌霄宗曾经如何如何的张扬做派不一致啊！
不过，再诧异，他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古笙既然这么说，那他就这么听着吧！
否则，真的解释不了，古笙明明身手法力高强，却从不在外显露，反而将这些安在他身上的原因。
不过，这世上之事不好说，有些人就是喜欢低调藏拙。
就像他父亲，也总要他低调藏拙。
古笙没注意他复杂的脸色，也懒得管他如何作想，转头看向一旁跟着他去救人的陈老头，问道：“大爷，方才跟在张老头身边，那个三角眼是你们村里的吗？”
陈老头如今对他的态度可恭敬了，听了他问的问题后，回想了一下，连连点头道：“回仙长，是。那是邱婆子的大儿子，邱老大。”
古笙又问了那尖脸妇人，竟然是邱老大的娘子。
果然是一伙的。
古笙又问：“邱婆子？就是之前村民说的捉妖驱邪的那个？”
陈老头再次点头。
古笙又问：“他们家在村里口碑怎么样？”
陈老头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邱婆子是神婆，一般人不敢惹他们家。”
古笙低头沉思。
神婆？
他突然猜测起来，那些大肚娃娃肚子里的黑色小东西，不会是邱婆子养的什么邪祟吧？
先不管了，先救人。
有了陈家的经验，救人很容易。
古笙和李淑配合着，很快便帮村里剩下的几个小孩解决掉大肚子。
只是，在救治最后一个大肚娃娃狗蛋时，差点出事。
这狗蛋和已破肚而死的三娃子是同一日大的肚子，古笙救治他时，小孩的肚子眼看着就要破裂。
古笙只能将围观的众人轰出院子，又让焦琴师弟师妹们转过身去，不准看他们。他不再假借李淑的手，而是直接上手，一方面加大灵力保护小孩的肚皮，另一方面加大剑意灌入。
这才解决了小孩肚子里的东西，保住了小孩的性命。
而询问这些小孩的父母，无一不是吃过村民递来的青团。
可对给小孩青团那村民是何人，长什么样，这些父母又说不上来。
古笙不再纠结这事，带着李淑直接找去了邱婆子家。
这时候雾又大了许多。
不，应该这么说，他每救一个小孩，雾就浓上许多。
如今，能见度只有不到两丈了。
师弟师妹们小声议论着：
“怎么这么大的雾啊？”
“对啊，越来越浓了。”
想了想，古笙转身，冲给他们带路的陈老头道：“大爷，您赶紧回家去吧！关着门，莫在外头乱跑。”
陈老头也被这越来越浓的雾弄害怕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未见过这么大的雾，又想着万剑宗这些仙长说，村里有妖怪，他越发害怕。
一听古笙让他回去，顿时大松一口气，连忙跑了。
等他跑远了，古笙手掌碰了碰李淑的胳膊。
顿时灵力灌体，李淑心中无奈，被动地飞腾而起，挥舞着长剑，在空旷的地面上刻下无数看不懂的线条符号，将凌霄宗小弟子，以及焦琴困在里头。
可他内心再无奈，脸上也是看不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