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质上前低头行礼,道:“参见大人!王质休假归来,听候大人差遣。”
刘惔抬头凝视着王质,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遂问:“王质,你知道方禄的事吗?”
王质行礼道:“回大人话,刚才已经听秦班头讲过了。”
刘惔问:“你觉得应该怎么搜捕方禄?”
王质道:“请大人给我讲讲,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方禄的所有情况吧。”
刘惔道:“方禄是巴蜀人士,自称跟随张天师学习五斗米道,得到张天师真传,精通长生术。在出事以前,方禄一直在皇宫中为皇上烧丹制药。昨夜,方禄侍奉皇上吃完丹药发现出事,连夜逃出皇宫,不知去向。宫女稍晚报与太后,太后震怒,连夜下旨抓拿案犯。现在不单是建威府在搜捕方禄,宿卫军也在搜捕他。而且宿卫军五更天就出动了,我们五更天才开始把人从家里叫回来。全城搜捕,方禄插翅难逃,抓住他是迟早的事,就看功劳是归建威府还是宿卫军了。”
王质道:“五更天到现在已经过了二、三个时辰,方禄还没被抓获,说明不是方禄隐匿手段高明,就是有同伙帮忙藏匿。”
刘惔道:“那你认为是前者还是后者?”
王质道:“方禄不是本地人,一直深居皇宫之中,对建康城并不熟悉,我想恐怕是后者。”
刘惔道:“可是我们对方禄的亲属朋友关系网并不清楚,而且建康城中信奉五斗米道或与五斗米道扯上关系的人少说都有二、三十万。我们怎么着手调查?”
王质道:“依我判断,不是五斗米道中人所为。大人想想,方禄是个攀附皇上,混吃混喝的骗子。昨晚皇上出事,方禄不但砸了饭碗,就连项上的人头也保不住了。方禄的精神状态必定是惶恐不安、心胆俱裂的。因此,他逃出皇宫去投靠的人必定是可以性命相托的至亲,而不是同道中人。”
刘惔饶有兴致的听着,看到王质停了下来,便问:“然后呢?那我们怎么去找他的至亲?”
王质道:“大人知道为什么搜捕工作进展缓慢吗?”
刘惔想了想,惊愕地看着王质,道:“你是说藏匿方禄的是朝廷命官?这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啊,谁有这个胆子?”
王质道:“如果是庶民家的房子,兵卒武吏踢开门就可以闯进去搜寻,藏得再好都能被翻出来。只有官员的府邸,兵卒武吏才不敢造次。而且,我估计藏匿方禄的是高官的府邸。”
刘惔道:“可是京城中高官府邸成百上千,你要如何筛选?”
王质道:“大人如果相信我,此刻马上把衙门的杂役下人全部派出去,到离皇宫五里之内、四品以上官员的府邸,跟那些府里的仆人们打听打听,哪家老爷的宠妾是巴蜀人。”
刘惔马上命令旁边的录事按王质说的去办,叫衙门里所有的杂役下人都出去打听,打听出来有赏。
录事领命去了以后,刘惔问王质:“为什么是离皇宫五里以内?为什么是宠妾?”
王质道:“我先说来为什么是宠妾吧。藏匿朝廷通缉要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没有哪个高官会傻得看不清形势,甘愿为方禄搭上前程、身家、性命。而他们的夫人都是门当户对的名门望族或者身家清白的人,很难和方禄扯上关系。只有年轻貌美、脑袋空空、仰仗惯了自家老爷权势的宠妾,才敢做出藏匿方禄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来。因为是宠妾,晚上必定要侍寝。方禄是晚饭时间侍奉皇上吃完丹药发现异常才逃走的,所以方禄的实际逃亡时间是晚饭之后到宠妾侍寝之前。他不熟悉建康的街道加上天黑夜路不好走,他所用来逃跑的时间出了皇宫再走五里路,我估计已经是极限了。”
刘惔听完后一拍桌子,笑道:“好!王质,不枉我把你带回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王质淡然一笑,道:“大人莫要高兴得太早!人犯还没抓获,接下来就是一场赌博。还要看大人敢不敢赌!”
刘惔若有所思的说:“你是说,假若我们无凭无据去搜查一位朝廷高官的府邸,运气好的话,能抓拿到犯人;运气不好的话,不但犯人没抓拿到,还开罪了朝廷高官?”
王质道:“正如大人所言!”
刘惔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王质道:“我觉得大人应该赌一把大的。我建议大人立即将所有武吏召集回来建威府听候差遣。建康城是东阳尹的管辖之地,抓拿犯人是大人的职责所在,况且我们还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办事,大人首先应该担心的是抓拿不到犯人交不了差,而不是怕得罪人。”
刘惔马上命衙堂上当班的衙差唤来秦班头,吩咐秦班头立即召回全部武吏返回衙门待命。秦班头领命而去。
刘惔和王质在衙堂上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一个出去打探的杂役欢快地小跑上衙堂向刘惔禀告,道:“大人,小人打听到户部尚书程礼文的宠妾是巴蜀人,娘家姓方。”
刘惔一拍桌子锁定嫌疑人。刘惔对杂役说:“你做得很好!到内衙主事那领赏去吧。”杂役乐开了花,感谢刘惔。
正好秦班头也回来复命了,刘惔问王质:“接下来怎么做?”
王质道:“秦班头先带领全部武吏包围了户部尚书程礼文的府邸,只准进不准出;大人和我去户部官衙找程礼文先礼后兵向他说明利害,告诉他,我们是在帮他洗脱嫌疑,如果他执意对抗,我们公事公办搜出人来,他程礼文赔的是前程、家产,还有一家老少的性命。”
刘惔按王质说的去做,兵分两路:一路由秦班头带领全部人马包围程府,另一路他和王质坐马车直奔户部官衙找程礼文。
刘惔和王质被请至户部内衙偏厅,户部尚书程礼文从侧门走出,笑脸相迎,和刘惔寒暄入座。王质一看,原来程礼文是一个又老又丑的糟老头。刘惔是正二品,户部尚书是正三品,刘惔比程礼文高一级坐上首位,程礼文坐在他左下方,王质站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