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浴缸里放满热水,蒸汽在浴室里弥漫开来,模糊了视线,桑榆晚进去时像是踩在云端,整个人轻飘飘的。
脱下衣物,踏入温热的水中,热水包裹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带来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慰藉。
然而,这份温暖却似乎无法触及心底那片冰冷的角落。
她闭上眼,任由水位没过鼻子,深呼吸一口气沉入水底,在水底坚持不到半分钟。
出来水面,她挽起的头发全湿透,脸上也有水珠沿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水温过热还是心痛难抑流出的眼泪。
不知在浴缸里泡了多久,困意袭来,靠在浴缸边缘睡着了,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季司宸跟着林婉走了,还要把她推到海里淹死。
这个梦过于真切,双手不停的扑腾水面,想喊救命却喊不出。
听到有人在说话,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真真切切的传入耳中,她才猛然惊醒,起身与季司宸四目相对。
看到他浅色休闲衬衫上有大片的水渍,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浴缸里,身上不着寸缕。
她惊愕与慌乱之中一下子跌回浴缸里,被呛得喝了几口水。
桑榆晚瞳孔放大,如同受惊的小鹿,抱紧自己的身体贴在浴缸边缘,只露出一颗头。
目光穿过氤氲的水汽,落在季司宸身上,那双平日里深邃的眼眸此刻带着完全不懂的复杂情绪凝视着她。
“浴缸里能把你淹死?”
一天天莫名其妙的想法还真是层出不穷。
桑榆晚心脏怦怦跳,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果然从他嘴里听不到一句好话。
她困意上头落到浴缸里快淹死了,他还觉得她在玩水。
浴室内的空气开始凝固,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桑榆晚的呼吸轻浅开始变得急促,试图从男人现在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责备?
失落?
总不能是关心。
看他一动不动,想要赶他出去,又怕抬手后水下的自己会走光。
就这样目不转睛盯着季司宸,希望他能自觉一点离开。
在这样的注视下,季司宸站在浴缸外很近的位置,垂眸就能看到她扇动的睫毛。
桑榆晚长了一张乖乖女的脸蛋,不说话时总会让人忍不住靠近,此刻脸上坚定的表情能入党,给人一种请勿靠近的疏离感。
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心事,他看懂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脱掉鞋子抬腿跨进浴缸,里面的水猛地溢出,如同被惊扰的湖面,波澜四起。
季司宸挑起女孩的下巴,故意凑近,“不出来想等我一起洗?”
他一边说一边解衬衫上的纽扣,“满足你。”
衣服上只有几颗纽扣,他动作却很慢,解到第三颗,桑榆晚抬手阻止了他手上的动作。
【不是我没穿衣服,你能不能先出去。】
她脑子又没病,还等他一起洗澡?
这不上赶着等他羞辱自己。
自讨苦吃!
“我也要洗澡,何况”季司宸说话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她露出水面的锁骨,“你哪里我没有见过?”
现在知道害怕了,未免太晚了些。
桑榆晚不自在的咽咽口水,这时鼻翼间传来一阵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突然想到林婉,她洗了头,男人肯定是为她吹干头发才上来的,一时间心里又格外膈应。
抬手比划:【你怎么不陪林婉,她住你的房间,里面也可以洗澡。】
明明喜欢的人来到了家里,他还偏要来这里洗澡。
让林婉误会了,他把人追回来的概率不就更低?
“怎么,你想让我陪她睡?”季司宸问。
桑榆晚垂下头。
她已经在浴缸里失去平衡,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努力撑着自己不滑落水底。
季司宸胳膊深入水底揽着她的腰窝,“想让自己的丈夫婚内出轨?桑榆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桑榆晚腰被男人一只大手掌锢,根本不敢动弹,只能摇摇头。
眼前这个喜欢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会分享给其他人,只是这个人从不属于她,又何谈她大不大方。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是已婚,也知道有些行为算婚内出轨。
过了许久,她才抬手比划:【不想,只是我知道你爱她。】
季司宸喜欢林婉,这个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秘密。
季司宸目光冷下来,水里骤然凝结的冰凌,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寒意。
他缓缓松开揽着桑榆晚腰际的手,迈出浴缸后退一步,站在浴缸边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浴室内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更加莫测难辨。
桑榆晚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勒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刃,“桑榆晚,别自以为很了解我。”
桑榆晚摇摇头。
看着他身上衣服湿透贴在身上,又有些不忍,抬手比划:【你身上湿透了,要赶紧冲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
季司宸盯着她不语,好似在说:用不着你提醒。
桑榆晚抿抿唇:【你可以先出去吗?等我弄好你再进来洗。】
【我很快的!】
季司宸完全无视了她的手语,冷声道:“我现在就要洗,该出去的是你。”
桑榆晚:……
看来是又惹到他了,为了今晚能睡个好觉,不如自己先一步离开。
真的如他所说那样,哪里没有见过。
有这想法她也不再矫情什么,从浴缸里站起来,当着男人的面跨出去拿过放置在架子上的浴巾。
随便裹着自己头也不回的逃出浴室。
……
一颗心从来没有跳这样快,把身体擦干抹了药膏才去吹头发,不知怎的,她今天没洗头发鼻息间还都是洗发水的味道。
不是她常用的茉莉清香,而是林婉洗过头发的味道,也是季司宸常用的一款。
吹干头发去化妆台上瓶瓶罐罐当中找到一瓶香水,一次性往房间里各个角落倒了半瓶。
这才勉强掩盖那股洗发水味。
喷完又觉得自己过于激进,香水味熏的睁不开眼。
头发也懒得晾,直接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能少闻一些香水味。
被子是张妈换的,她挑的床单被罩。
果然,绿绿的,很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