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渊扶着门框,指甲深深地嵌进了门缝里,却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她强迫自己装作若无其事,淡然地说,“你应该去找阮喻儿,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现在来跟我说,让我去看他,不合适。”
说完,啪嗒一声,将门关上了。
随后,任凭杨助理怎么按门铃,阮宁渊都装作自己没有听到,却是始终没办法让自己安静下来,镇定下来,只能不停地在客厅里来回地走动着。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一直到没有了门铃声,一直到外面再也没有响起拍门的声音,她才有勇气再次开门。
门口,已经没有了杨助理的身影,她忽地有些怔住了,有些愣愣地盯着空空荡荡的走廊,心中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隐隐有些后悔。
她不想多做探究,只是匆匆忙忙地拿起了自己的包,将房门钥匙放在了门口的地毯下来,打车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时间刚刚好,可以办理登记手续。
可是,阮宁渊却坐在一旁的休息区里,迟迟没有去办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拖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等什么。
一直到机场的工作人员朝她走了过来,“小姐,您是搭乘这一班航班的吧?现在可以办理登记手续
了,不然再等一会儿就要来不及了。”
“好,谢谢提醒。”
阮宁渊这才站了起来,强打起精神往办理的窗口走去,刚走了没两步,杨助理的声音再次响起,“阮小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抱歉了。”
说完,杨助理也不多跟阮宁渊解释,直接抓住她的手腕,连拖带拽地往外走,“刚刚你不同意跟我去医院,我也就算了,我就直接自己回医院了。可是我一去医院,医生就说左总这一次很危险,虽然手术成功了,可是能不能醒过来还不一定,而且他……”
杨助理边走边说的这一番话,让阮宁渊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在她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早已经沾满了泪水。
她哽咽着问,“他怎么了?”
杨助理停下来,看到这番模样的阮宁渊,吓了一跳,但理智也随之回到了脑海里,有些不该说的话,他刚刚差一点竟然就脱口而出了。他说,“他现在躺在icu,医生说如果24小时之内还不能醒过来的话,那后期醒过来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话落,阮宁渊不用杨助理扯着他走,直接往机场门口跑了出去。
她心中意识到,她刚刚之所以迟迟没有去办理登记手续,无疑是在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去医院看望左靳南的
理由。
医院,永远是一个吵闹的地方。护士们的声音,病人家属的声音,还有医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阮宁渊向来不喜欢这个声音。
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护士、不喜欢医生,而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地方。
医院,代表着疾病,代表着死亡,也代表着离开,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等不及在停车场停车的杨助理,率先跑进了住院大楼,随手抓住了一名护士,“请问icu在哪里?”
护士的目光中突然带上了几分同情,指了指旁边的电梯,“三楼右拐就是了。”
三楼,与一楼的喧嚣,截然不同。这一层楼,安静地可怕。
阮宁渊的心忽然猛地抽跳了起来,她忽然有些害怕了起来,不敢再往前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敲了敲玻璃门,里面穿着无菌服的护士站了起来,隔着玻璃询问,“什么事?”
“请问左靳南是不是住在这里?”只是这短短的一句话,不过这么几个字,阮宁渊竟哽咽了好几次。
护士点点头,随后打量了她一眼,“你是病人的家属?”
她点点头,又指了指里面,“我现在能进去看看他吗?能进去跟他说说话吗?”
护士没有同意,“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除了医护人员,谁也不能进去,只
能在外面等着。”
说完,再没有看向阮宁渊。
杨助理停了车又上楼来,就看到阮宁渊呆呆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双眸无神地看着地面,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阮宁渊开口了,“他怎么会发生车祸的?”
杨助理在旁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自从你不见了以后,左总就没好好睡过一个觉,我就一直没让他开车。这次都怪我。”
说到这,杨助理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他双手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也随之有些哽咽了起来,“都怪我,昨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早上睡得有点死,他电话打过来没听到。左总才会一时着急地自己开车了,他就是想要去找你,结果开到一半,精神恍惚,直接撞了。”
阮宁渊静静地听着,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为什么每次总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却又会发生这些事情来搅乱她的决定?
她紧闭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了地面上。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阮宁渊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下,拿出手机看了眼,是郁英雄的短信,“登记了吗?我已经处理完公司的事情,现在正赶往机场,如果来得及,你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阮
宁渊看了一眼,将手机放回了包里。
她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地透过玻璃门往重症监护室里看上一眼,她既希望里面的护士忙碌起来,却又害怕她们真的忙碌起来。
忙碌,不仅仅意味着左靳南醒过来了,也有可能是他的情况恶化了……
阮宁渊双手捂着脸,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这一层楼,没有了她和杨助理的说话声,再一次变得格外地安静。这时,一阵脚步声急匆匆地从不远处传来,渐渐靠近。
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声音很响。
没一会儿,一阵熟悉的香水味传进了鼻子里,阮宁渊无需抬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阮宁渊,你真是个扫把星。为什么所有的人只要一牵扯上你,就没有好事发生?”她涨红着一张脸,怒目瞪着阮宁渊,“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阮宁渊紧紧地咬着下唇,没有看她,也没有吭声。
她也想问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不回来,是不是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南宫梓不会逃到其他的地方,没有再出现,南宫静不会为了自己的哥哥,变了性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郁英雄不会因为保护自己,而和左靳南起争执,受伤;而左靳南更加不会发生车祸,躺在这里,变成了一个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