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生看向左老爷子和左靳南,缓声道,“目前来看,阮小姐应该没什么情况,没有出血,肚子里的孩子暂时没事,但具体情况最好还是等她醒了以后去医院做个检查。至于晕倒,她应该是有些低血糖,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过来的。”
“好,麻烦你了。”
左老爷子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心中就担心,这才刚知道自己有了曾孙子,别马上就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拍了一下左靳南的肩膀,“待在这里,好好陪着她。来,王医生,辛苦你了,我送你下去。”
说完,带上门,一行人出去了。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卧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到左靳南都能听到她平稳轻柔的呼吸声。看着她晕倒后依旧微微蹙起的眉头,他有些不是滋味,回想起那几张被他撕碎了扔进马桶里,冲到下水道的照片,生气,愤怒,侵占着他的内心。
搁在平常,这个时候,他会甩门而去。
可现在……左靳南站在原地凝视着她,大概过了五分钟,最后还是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是一杯糖水,王医生说用棉签蘸一下,浸湿她的唇。
左老爷子送走王医生后,担心左靳南干不来这事,就让一个佣人上去看看,帮着
弄一下。佣人上去没一会儿就又下来了,说左靳南已经在帮她擦拭了。
他有些不相信,左靳南是他的孙子,什么脾气性格他最清楚不过。
左老爷子上楼的时候,经过卧室,想了想,推门看了眼,眸间顿时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阮宁渊睁开双眼,看到紧拉着的窗帘,下意识地再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一会儿,可下一秒,她一脸惊吓地坐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清晰可辨,这不是她的卧室。
“你可真能睡的。”
左靳南的声音幽幽地从房门口的方向传来,他走进来,拉开窗边,突如其来的亮光让阮宁渊的双眸眯了起来,抬手下意识地挡在了眼前。
他捏住了她的手腕,直视着她尚带着一丝惘然的眼眸,“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还有一句,“你知道吗,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打算送你去医院了。”
但这一句,只是在他的舌尖上绕了绕,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咽回了肚子里。明明是关心,明明是想轻柔地问上一句,可不知为什么,满肚子的话,说出了口,却变了一个味。
阮宁渊挣脱掉他的禁锢,“我没事。”
她揉了揉有些微微泛疼的太阳穴,拿起床头柜上
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一点钟了,怪不得阳光这么刺眼。
她记得,昨天起身打算回去了,可是被阮喻儿撞了一下,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就直接晕了过去。中间她好像隐隐约约地醒过来了,但眼皮太重,最后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觉,就是这么久。
“这么大的人了,照顾自己都不会,还低血糖,还晕倒。就你这样的,把公司这么大的项目交给你,怎么让人放心?”
他不冷不淡的话传进耳朵里,在阮宁渊听来,还带着几分讽刺,仿佛这一次晕倒就抹杀掉了她所有的价值。
是因为令他不得不留下来照顾自己,没办法陪阮喻儿,所以恼羞成怒了,拿自己出气吧?
想到这一层可能性,阮宁渊心中发出一声冷笑,嘴角淡淡地扬起,“左总,公是公,私是私,你这样拿来混为一谈,有点公私不分吧?我低血糖,你怎么不认为是我为了处理公司项目,忙得没时间吃饭?”
说完,她淡漠地收回目光,撇过脸不再去看他,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却恰恰好没有看到左靳南脸上那一丝懊恼和后悔,想要收回刚刚说出口的那一句话的后悔劲。
阮宁渊靠着床头的软塌休息
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下床,把手机装进包里打算下楼的时候,忽地想起了那个信封。
既然没有离开过这个家,那就应该还在这里的。
总不可能是被阮喻儿拿走了吧?要是真被拿走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左靳南半插口袋,就看阮宁渊蹙着眉头,满房间地在找什么东西,脸上的焦急呼之欲出。他眉头一皱,“在找什么?”
“信封。”她拿开枕头,想看看有没有被放在下面,可是空空荡荡。
她起身,转头看了看他,“我昨天拿在手上的那个信封,晕倒了以后你有没有看到?被谁放起来了吗?”
她不提起那个信封还好,可现在,却是满脸着急地找着那个信封的下落,这无异于是将左靳南好不容易掩藏起来的伤口再次撕开,而她的迫不及待就是一把把粗盐,毫不留情地往他的伤口上撒下去。
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了起来,见她整个人都快要趴在地上,想要看看床底下的情况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掐住了她的双肩,将她整个人禁锢在墙和自己之间。
阮宁渊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蹙了蹙眉头,正想问一句怎么了,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
,吞噬掉了她所有的话。
而此时,虚掩的门缝外,一双眼睛渐渐泛出一丝阴冷又愤恨的情绪,阮喻儿想要推门进去,想要拉开他们两个人,可握紧的双拳,深吸一口气后重回大脑的理智,都告诉她,此时此刻,她更应该做的是,转身离开。
“阮小姐,您的车钥匙。”
佣人看到阮喻儿下来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忙递上车钥匙。昨天左老爷子刚说了,没他的允许,不能放阮喻儿进来。
可今天,阮喻儿就借着左靳南的名头进来了。
一边是左老爷子,一边是左靳南,无论是哪一边,他们做佣人的,都惹不起啊。
阮喻儿一脸呆木地拿过车钥匙,一步,一步地走出去,当车开出了左家大宅,停在一处人行道前,看着一对情侣有说有笑的从车前走过,她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咬牙切齿地一拳头砸在了方向盘上。
车前的那对情侣,听到突然响起的喇叭声,吓了一跳,侧眸看过来,嘀咕了一句,神经病。
阮喻儿听不到,看着他们的口型,却能猜到。
是,她是神经病,一个快要被抢走心爱的男人,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随便乱发脾气的神经病。眼泪,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从眼眶里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