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渊换了衣服后,便匆匆慢慢地赶到公司。
一个上午都心神不宁,一面担心左靳楠知道昨晚的事,一面又想起昨晚自己的冲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郁英雄。
到了下午,于欣拿着项目工程的一些方案请进来,要找阮宁渊批阅签名。
阮宁渊正在翻阅时,郁英雄来了。
于欣请他进来,又倒了茶,便借口说有事要出去。阮宁渊连忙叫住她,“你先等着,等我看完这些,拿下去给他们。”
她并不想单独跟他在一起,昨晚一时冲动留在他家里,口头上说是要照顾他,实际却是一觉睡到天亮。阮宁渊想起昨晚他看她的那种眼神,心跳没来由地加速。
“是。”于欣得了阮宁渊的命令,只好继续站在办公桌旁。
这道声音将阮宁渊拉回了现实,她低着头继续翻看手中的文件,一会后才低声问,“你今天过来,是重要的事吗?”
郁英雄坐在沙发上,神情自在,声音温暖,“没有,来看看你,伤好些了吗?”
提起这个,阮宁渊不由动了下手臂,特意看了一眼,早上伤口又裂开了,现在也不疼,衣袖上也没再沾到血迹,应该是没事了。
“我没事,你呢,你有没有去医院看看?”他的伤口又点深,应该去医院处理一下才对。
郁英雄露出了浅笑,“上午工作太忙,等会有时间的话,再去。”
阮宁渊身体僵住,一会儿去,不会是想让她陪着去吧。虽然她陪着去也是应该的,可是……在经过昨晚的留宿后,她又觉得两人不应该靠地太近。
“那,你还是快点去吧,我这边,没什么事。”阮宁渊有点艰难的说,想起车祸的那一瞬间,如果不是他替她挡着,现在受伤躺在医院的,肯定是她。
可她现在连医院都不想陪他去,阮宁渊不由感到愧疚,
她好像总是对不起他。
郁英雄看着她劝道:“你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怕感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阮宁渊低着头都能感觉到他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硬着头皮再次拒绝,“不用,我早上检查过了,伤口都快愈合了。”
“那行,我先走了。”郁英雄不再多说,起身往门口走去。
阮宁渊起先愣了一下,抬起头,视线往门口看去,正好对上郁英雄回头的一瞥,柔和又温暖的目光,她心里仿佛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郁英雄嘴角扯了扯,打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阮宁渊还晕晕糊糊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心里某个地方好像空了似的。
半响回过神,又莫名其妙地想,他今天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来她办公室坐了一会,又没说工作上的事,这就又走了。
“阮经理?”于欣等了一会,忍了又忍,才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您受伤了?”
阮宁渊这才想起于欣还在这,将手上的文件签好名,合上递给她,“昨天回去时出了点小车祸,不过,都没什么事。”
“这些文件拿下去给他们。”
阮宁渊拿了另外几份文件递给她,等于欣出去后,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也怕其他人问起昨晚的事。
过来一会儿,阮家打来电话。
是阮老太太,让她晚上回去吃饭,阮宁渊都没也什么关系,晚上有时间,回家去看看奶奶也好。只是,左靳楠却是不行。
“靳楠我怕他晚上没空。”阮宁渊迟疑的说,她不想让左靳楠去阮家,万一在奶奶面前说出点什么,惹到奶奶,到时候无法收场。
“那你回来就行。”阮老太太没有过多计较。
阮宁渊没想到奶奶这次这么好说话,当即就应了下来。
下班后也没有在公司多逗留,直接
将车开往阮家。
阮宁渊走进客厅,发现晚饭都已经准备妥当,奶奶也坐在客厅里,好像就等着她回来吃饭了。
阮宁焕非常意外地也在,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乖觉的倒也像个听话的孩子。阮宁渊在路过他是,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他当即就露出马脚,瞪了回来。
“奶奶,我回来了。”阮宁渊只当没看见他的表情,走到阮老太太身边,扶着她一起走进饭厅。
都落座后,周华才从外面进来,“呦,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我以为还得等一两个小时呢。”
“正好项目的事暂时告了一段落,这两天不忙。”阮宁渊淡淡地答道,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母亲用这种冷硬带着略微嘲讽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想了多年也没能想明白,自己好歹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为什么总是用这种近乎仇人的态度来对待她。想的多了,时间长了,她也就麻木了,也放弃了,不再去思考,也不再去做多余的讨好。
“你经常这么晚都不吃饭?”阮老太太看了周华一眼,关心地问阮宁渊。
阮宁渊微微笑了一下,“也不是,如果加班,就在公司吃了。”
阮老太太也没有再多问,而是扫了在座的人一眼,阮家保有应酬还没回来,人也就都在了。“今天让你回来,是有件事要商量一下。”
周华见老太太这么是严肃,以为是关于阮氏的什么大事,忙说:“妈,不如等一会,家保回来了再说?”
这个家里她最没办法的就是老太太,老太太说的话她也不敢反驳,这会儿丈夫不在,要万一说的事事关重大,是关于阮氏工作或者股份继承之类的话题,那她想斡旋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说心里有小心思的人,容易草木皆兵。阮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表情淡淡地说:“这种事我还
是能做得了主的,等商量好了再告诉他一声就行了。”
阮宁渊本不甚在意,以为奶奶叫她回来,无非是阮家有些什么事需要她在场帮忙之类的,这会儿听奶奶这样说,也不由地正色起来,“奶奶您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阮老太太看向阮宁渊,脸色柔和了许多,“是关于你的事,前几年是我一直生病,没办法,今年说什么也要好好地办一次。”
这次不仅是阮宁渊,连阮宁焕也好奇了,挑眉看向阮宁渊,眼里的不乐意再明显不过,原来是关于的你事,害得我要特意回来一趟。
阮宁渊不知道怎样才能敲醒这个弟弟,没看见妈妈脸色都完全变了,他竟然还完全不放在心上,真不知道他是太单纯了还是太愚蠢。
周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同时又暗自懊恼,如果前几天她强烈要求瑜儿回来,今天也让瑜儿在场,如果老太太说的是关于阮氏的事,她怎么也要替瑜儿争取一点东西。可现在瑜儿不在,她根本无从提起。
阮老太太往饭桌上看了一圈,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再看向周华,“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周华心跳漏了半拍,感觉事情不是她预想的那样,恍恍惚惚的没有作答。
阮老太太接着说,“过几天就是宁渊的生日,前几年阮家从未替她办过生日宴,今年一定要正正经经地办一场。”
原来是这件事,阮宁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张口想说不必了,这种宴席无非是一场社交活动而已,她工作又忙,实在没有心情搞这些。但老太太一个眼神看过来,阮宁渊不由地把话咽了回去,也许奶奶别有用意。
周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不乐意,这几年她丈夫,家保也不是没说过要办生日宴,只是她不愿意,要办也要等瑜儿回来了
才办,现在这样办有什么意思。
“怎么,你不愿意?”阮老太太沉下脸。
“不是,只是,想起瑜儿,以前都是替她办,她现在一个人外面受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周华面露忧色,叹了一口气,“那天也是她的生日,只要一想到这个,我这,就提不起精神。不如,我们就在家里吃个饭吧。”
阮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声音顿时拔高:“那你怎么不想想,过去二十几年,宁渊在外面吃的苦还少吗,现在终于回家了,难道就因为阮瑜儿,她一辈子都不能过自己的生日了?”
阮宁渊先是因为周华的一段话愣住,原来在她心里,阮瑜儿才是最重要的,重要到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能不要了。
又见奶奶生气,担心她的身体,只能退一步,安慰道:“奶奶,过生日重要的不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吗,那天我们一家人吃顿也挺好的。”
阮老太太却不这么想,阮宁渊回到阮家这几年,家里就从未为她办过一次宴会,这让外面的人怎么想,还不得说他们阮家并不重视这个孙女。
“不行,这次一定要大办,你要是不愿意安排,那我就亲自来!”
这话当然是说给周华听到,老太太身体还没好,哪能让她要亲自操办,到时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还不得怨她。周华一脸为难,既不愿意给阮宁渊操持这事,又怕影响到老太太的身体。
阮宁焕没那么多小心思,他看向阮宁渊,印象中,好像家里确实没给她办过生日宴,既然都提出来了,给那个女人办一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这还值得吵架,那也太无聊了。
“不就是一场生日宴吗,要是太忙,那我来帮忙好了。”
饭桌上一时静谧,阮宁焕的话好像成了某种冷凝剂,每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