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旗来了?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果然看到他从片场的那头走过来,汤子哲的经纪人急忙将汤子哲给拉起来:“子哲,我们去那边补个妆。”
看来是汤子哲上次被桑旗打断了肋骨吓坏了经纪人,现在经纪人听到桑旗的名字就色变。
汤子哲却一脸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是被经纪人死拖活拽的给拉走的。
我刚想站起来,桑旗已经走到我的身边,伸手按了按我的肩膀:“继续吃。”
说着,他也在我的身边坐下来,刚坐下就有人递过来碗筷。
他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让我挺意外的。
我记得他不太爱吃海鲜,但看他拿起筷子好像打算在这里吃饭的样子,便问他:“你晚上没应酬?”
“有的可以推掉。”他今晚特别亲切,还微笑着问对面的女演员:“虾好吃不好吃?”
“好吃。”女演员受宠若惊地回答:“很新鲜,谢谢桑董。”
“我太太买给你们吃的,我只是沾光。”
“谢谢桑太太,哦不,夏导。”女演员们慌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了。
我记得以前桑旗给人的感觉没这么肃杀,他还是挺有亲和力的,以前他的秘书偶尔还敢跟他开玩笑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所有人看到他都语无伦次。
餐车里很多种类的海鲜,桑旗喜欢吃贻贝,我以前经常嘲笑他喜欢吃的是最不值钱的那种,又称海红,或者青口,海边退潮礁石上应有尽有。
好像餐车里还真有贻贝,我正要站起来去给他拿,他却拖我坐下来:“你要拿什么让蔡八斤去。”
我抬头一看才看到桑旗身后还站着蔡八斤,他笑容妥贴,朝我点点头:“夏导。”
他可真是在哪说哪的话,在片场就叫我夏导,在公司叫我夏总,私下里则叫我太太。
不赖,会变通,有前途。
我对蔡八斤说:“拿些贻贝来,桑董爱吃。”
“好的,您还要点什么?”
“随便拿点来。”
“好的。”
他去拿了,桑旗看上去心情不错,居然吃我盘子里的虾:“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记得,最不值钱的那种。”
他轻轻笑,笑声很苏,让人不自觉地跟他嘴角上扬。
其实现在桑旗已经很少提起我们以前的事情了,今天怎么又破天荒地提起?
蔡八斤各种海鲜都拿了点,主要是贻贝,我让他坐下来一起吃,他却站着不动。
桑旗发了话:“你也一
起吃点,我等夏至下班。”
“哦。”老板亲自发话蔡八斤才应允。
我都惊了,桑旗来等我下班?
可是我刚来啊,我必须先告诉他:“我们还没开始开工,现在正在吃饭,拍夜戏不知道要拍到哪什么时候。”
“不要紧。”他用铁勺子剜去贝壳上的肉放在我的盘子里,桑旗已经很少对我这么亲切,我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欢喜的。
虽然我不太喜欢吃贻贝的肉,但是他给我我就如数吃掉。
第一天来工作,他就来探班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是不是和汤子哲在这里有关系?
我不认为是桑旗对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不信任,就算是他不相信我,但是他对自己也是自信的。
可能是因为桑旗在,晚上的夜戏拍得顺风顺水。
孙一白果然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导演,刚刚吃过晚饭没多久,就下雨了,刚好可以拍男女主角的分手戏。
以前我没见过汤子哲演戏,今天现场看来的确不错,而且是走心派,绝对不是流于表面的那种。
那场戏拍得很令人感动,连孙一白都忘了喊卡。
汤子哲本来就好看,但他又特别的上镜,在监视器中就更好
看,这部戏拍的是笑中带泪,第一场戏就看的人热血澎湃,我想一定会卖座的。
我恨不得偷拍下来带回去给谷雨看,正在看着,孙一白忽然胳膊肘碰了碰我:“别总是盯着汤子哲看,桑董在边上。”
我回头,桑旗坐在一边的躺椅上,微眯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看拍戏还是在闭目养神。
“你专业一点,我是副导演,我不看他们拍戏我看什么?”
“总之,桑董在的时候,你收敛些。”
本来我内心坦荡荡的,但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居然有些乱七八糟的,再看向汤子哲的时候总忍不住回头去看桑旗。
夜戏拍到很晚,春天入了夜还是凉,我穿着单薄的牛仔外套,一阵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蔡八斤立刻在我的肩膀上披了一件外套,我抬头跟他说谢谢。
“怎么,小茴没有跟着您吗?”
“我让她下班了。”
“小茴就是您的私人助理,以后您拍戏把她给带着,还可以照顾您。”
蔡八斤这种私人助理我是知道的,老板的吃喝拉撒睡都跟他有关系但是我觉得我没那么多事,犯不着搭上别人的私人时间。
这场戏一拍就是大半夜,孙一白一
拍起戏来就忘我,他的助理提醒他:“桑董人在这里,要不然我们早点收工?”
他拍的如痴如醉,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话。
我招手让蔡八斤过来问他:“桑旗睡着了么?”
“桑董醒着,在等您下班。”
“我不知道还要拍到几点。”
蔡八斤笑笑,不再说话。
反正他老板要等,他也只能陪着等。
我不想让桑旗等太久,就只好跟孙一白告假,我跟他说我先走了,让他也尽早收工。
孙一白只是胡乱地跟我招招手,他拍戏拍的太忘我起来,根本连他的金主都忘了是谁。
敬业的导演我欣赏,如果只是一味的谄媚,那也没什么意思,拍不出什么好戏了。
蔡八斤说桑旗没有睡着,但是我站在他的躺椅边看着他,他分明就睡着了,可能是因为有点冷,眉头微皱。
我怕他着凉了,蹲下来轻轻推了推他,他睁开眼睛看着我,睡眼惺忪的模样。
“回家了。”我说。
“唔。”他站起来:“收工了?”
“我们先回去,不过也快了。”
他的衬衣略略有些皱,不难看,反倒有了些烟火气。
蔡八斤把他的外套递过来,他接过来顺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