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寺鹿,我们西城就有一片海域,我现在就在海边,到时候我会上一艘游艇,亲手把你外婆的骨灰撒进大海,了却了她的心愿。”白芷安的语调平平,语速徐徐,用那种朗诵腔在跟我说话。
我的确听到了海风的声音,呼呼呼的响。
我在房间里到处找外套胡乱套上,拔脚冲出家门。
“白芷安,你知道我的脾气,你要是敢那么做,我会剥了你的皮。”我跑到电梯口疯狂按电梯:“我要茹毛饮血,我要把你做成人皮灯笼!”
这时电梯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大厦里的邻居,他们用惊悚的目光看着我,估计还以为他们大厦里住进来了一个杀人狂魔。
我按电梯按键的手都在发抖,我跟自己说: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要冷静,白芷安不敢这么做……
不过,我心里真没底。
这个女的,表面温柔沉静,你还真说不好她能做出什么来。
我在小区门口打了车,拼尽全身力气跟司机说:“海边,快,海边,快……”
司机回头惊愕地看着我:“去海边玩这么急切么?今天很冷的。”
“开车……”我跟他大吼。
一路上,我的屁股像是长了刺,没办法在座位上坐住,我一直敲司机的后脑勺:“超车,超车,那边,挤进去……”
我敲到司机忍无可忍,回头冲我喊:“小姐,你开车我开车?”
“那你下来,给我开给我开……”
“小姐你到底有什么急事?”
“人家要把我外婆扔下海,你说我急不急?”
“那。”他瞪大眼睛:“要不要报警?”
“你先开车!”
“好好。”司机一脚油门,我整个人跌在后座上。
我赶到海边,今天寒风刺骨,海边更是冷的连沙子都要冻起来了。
所以海边几乎没人,一眼就能看得过来。
我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海边四周巡视,沙滩上一个人都没有。
白芷安呢,或者是她骗我?
这么冷的天,她压根不会到海边来。
对,是她骗我。
骗的好,骗的好……
“简寺鹿。”忽然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离海边不远的海面上有一艘轮船,一个女人站在甲板上冲我挥手。
是白芷安,是白芷安……
我向海边冲去,沙滩绵软我根本跑不快,沙子
都涌进了我的短靴里。
“白芷安……”我一张嘴,冷风就灌进了我的嘴里,我压根喊不出来。
她靠在栏杆边,跑近了我才看到她的表情,悠然自得的,高高在上的。
“啧啧啧,简寺鹿,难得你也有这么仓皇的时候,总是爱捉弄别人的拘留所,你也有今天。”她微笑着看着我。
我跑到海边,她在船上离我有一小段距离,我接触不到她。
“白芷安。”我累的直喘:“你如果敢把我外婆骨灰给撒了,你知道我会对你怎样?”
“现在还来威胁我?”她摇摇头:“不好使,如果你说点好话可能我还会心软。简寺鹿,跪下。”
她像女王一样冲我扬扬下巴:“跪下来,把脑袋沙子里,然后听我跟你约法三章,我说的你都做到,你外婆的骨灰我就还给你。第一,你和容衍之间只是合约夫妻,不许逾越一步。第二,你每次看到我都要喊一句白小姐,并且跪下来亲我的鞋子。”
“你有病吧!”我喘着:“你精神病要是严重了就去看医生……”
“简寺鹿!你从小飞扬跋扈不就是有你外婆给你撑腰,现在你
不文一名,你还有什么?”白芷安拍了一下栏杆,声音尖利起来:“现在你对容衍来说还有价值,所以你才能在他身边,不然的话你就算给他提鞋他都不会看你一眼!不论我怎么做,不论我做什么,容衍都爱我,都爱我!”
“既然这么自信,你喊什么?”我几乎要笑起来:“白芷安,我怎么看出来你心慌慌呢?”
“简寺鹿,你从小抢我任何东西,但是容衍你抢不走,你现在只是我们的棋子,棋子!”
“啧啧啧。”我看着白芷安被大风吹乱的头发:“你的风度去哪里了,你的矜持去哪里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
“简寺鹿,你好样的。”白芷安忽然弯腰从地上拿起一个什么东西高高举起来给我看。
我睁大眼睛,她手里的不就是我外婆的骨灰盒么?
白芷安疯了,真的被她搞来了。
她到底是有多爱容衍,我上次和容衍吻了一下,她就疯成这样?
“白芷安……”我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顶冲,想也不想的就向白芷安的船那里跑过去。
海水湿了我的鞋,湿了我的小腿,湿了我的大腿。
凉的刺骨,像有千根针万根针在扎我一样。
估计白芷安没想到我会下水,她尖叫着跟船上的人说:“开船,快,开船!”
水的阻力大,海水又太冷,我的脚在抽筋跑不了那么快。
白芷安所在的船开了,渐渐拉开了跟我的距离。
白芷安的声音又变的悠哉悠哉起来:“简寺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光脚的永远跑不过穿鞋的。你的时代过去了,随着你外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之后,简寺鹿,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才不要听她讲那些废话,我奋力向她跑,可是即便船开的再慢我都追不上。
因为海水越来越深,已经漫到了我的脖子。
海边有救生员向我跑过来:“喂,小姐,你不能再往深处跑,很危险!”
我又不傻,我快要冻僵了,身上的羊毛大衣吃水变得很重,我压根跑不动。
我就像是被钉在海水里一样,白芷安站在床上裹着温暖的皮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简寺鹿。”她高高举着我外婆的骨灰盒:“哎哟,我的手好酸啊!”
她的手一抖,她手里的骨灰盒忽然就从她的手里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