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按住刚想说话的陆湘琳,试探着问陆宴景:“宴景,这段时间是季浅照顾你的?”
提到季浅,陆宴景眸中的光都不一样了:“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陆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陆宴景只说他跟季浅在一起了,并没说要带她回陆家,说明季浅只接受了陆宴景,并没接受他的家人。
陆母偶尔也是拎得清的,她虽然仍不喜欢季浅,但陆宴景喜欢,她也只能接受。
她以前被安晴挑拨,总是插手陆宴景的生活,导致母子离心,越走越疏远,她现在只想修复关系。
陆母注意到陆宴景的目光时不时的就会往床下飘,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适时起身道:“天也黑了,我跟你妹妹留在这儿不方便,等明天我们再来。”
“妈……”陆湘琳还不想走呢,就被陆母哄了出去。
两人刚走出医院,就碰到了迎面跑来的林卓。
林卓就是冲她们来的:“陆夫人,陆小姐,陆总说让我送你们回去。”
陆母拽住他,沉声道:“小林,你跟我说,宴景是怎么受伤的,到底伤的怎么样!”
林卓怔了下,又露出官方笑容:“是陆总生意上的对家使坏,陆总就跟他们过了两招,至于伤嘛,陆总巴不得自己能伤重点,换季小姐心疼他呢。”
林卓都这样说了,陆母又能说什么呢。
“不过陆总受伤的消息一直是对外保密的,陆夫人是哪里得到的消息?”
没等陆母说话,林卓又适时道:“其实从哪里散布出来的消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位千万别被有心人利用,安晴背后的组织可一直没打算放过陆总。”
陆母眼神儿闪烁了一下,听出林卓的弦外之音,就是让她别听别看别管,别再受人挑拨。
病房。
季浅从床底下出来,看到陆宴景垂眸坐着,拉着脸,跟和谁赌气似的。
季浅好像知道他生气什么,又好像不太知道,所以就坐床上看他,等他先开口。
生气归生气,陆宴景是不会跟季浅冷战的,他抬眸,露出很不解的表情:“你又没有错,算起来还是我妈和湘琳该给你道歉,你为什么要躲?”
还躲床底下,又不是见不得人。
陆宴景说完,又觉得自己话重了,语气顿时弱下来:“就算你觉得不自在,难道我不能帮你解围吗?她们是我的家人,无论我做什么她们都会包容我,所以你也不用为我考虑,我不会觉得两难。”
季浅怔了下,而后又没忍住笑,笑的眼眶都红了。
太久没被人这么坚定的维护过,季浅有点绷不住。
更何况这个人是陆宴景,偏偏是他维护她,以前她在心里求过多少次,希望他能站在自己这边,现在他真的站到自己这边了,突然好心酸。
“哭什么?”陆宴景眼也红了,往前倾身,伸手揽着她后颈轻轻捏了捏。
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不知道怎么平衡季浅和家人的隔阂,他已经尽量避免双方见面了,但两边都是他无法割舍的关系,总会有碰面的时候。
但就算这样,该回避的人也不能是季浅。
她没有错,应该堂堂正正的站着。
季浅眨了下眼,把情绪压下去,尽量冷静道:“我就是心里有点纠结,你们家会被盯上,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嫁祸你们家的也是我爸,我没办法全然当做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其实反过来想,我站在你家的角度,我也没办法不计较。”
季浅家破人亡,一路走来有多艰辛她自己心里清楚。
陆宴景跟她一样,她走过的路他也走过,其实大家都是受害者,没人幸免。
道德感太强,就容易自我谴责,陆宴景知道季浅想多了,于是把她按在怀里,轻声道:“那照你这么说,擎枭要杀你还是因我而起的呢,难道我也要满心负罪感?账不是这么算的,错的是递刀子的人,不是刀本身,要怪就怪始作俑者,怎么能怪自己呢?”
季浅趴在陆宴景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想到他确实很会开导人,也总能洞穿人心,抓住重点。
他这个人本身就很好,所以她才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可是她又觉得难受,眼泪往他病号服上蹭:“我实在想不通,你不是也挺聪明的吗,眼睛跟x射机似的人心里想的什么你都看得透,可为什么你以前就对我那么坏呢,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看不懂,我病历单都摆你眼前了你还说我是装的,你是单独对我开了屏蔽仪吗,怎么就能对我这么狠心呢?”
“对不起……”陆宴景头深深的低下去,眉头委屈的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眼泪连珠串的往下掉:“都是我的错,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不爱我,为什么要背叛我,我不甘心,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被人设计的,我一直以为是你骗我……”
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就永远都会存在猜忌和怀疑,那次的打击太大太难以承受,就像一朝被蛇咬,让陆宴景不敢信,生怕自己会心软再次掉进季浅的圈套。
陆宴景整个人都在颤抖,比季浅反应还大,季浅快被他的怀抱勒死了,又怕他用力影响伤口恢复,不由吸了吸鼻子拍了拍他后背:“快松开,我喘不上气了……”
陆宴景喉结艰难的滚动着,缓了片刻才松开她。
季浅扶额,怪自己道:“说好了不提以前的事儿,这次算我犯规。”
陆宴景扯起唇角道:“还是说开了好,猜来猜去总有猜错的时候,以后我们不要再有误会了。”
季浅顺梯子往上爬,故意挑眉指着他心口,指尖缓缓画圈圈:“那既然是坦白局,你老实跟我交代,截至目前,你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突然被cue到,陆宴景明显一怔,目光里有异样划过。
季浅顿时抓住漏洞,掌心贴在他心口,狡黠道:“心跳突然这么快,肯定有问题!老实交代!”
陆宴景眼睛弯起来,笑着摇头:“没有。”
季浅上手戳他肋下:“快说快说!”
陆宴景被弄笑,躲着季浅的手往后面的枕头上躲:“真没有。”
季浅往前膝行两步,手撑着床,俯视陆宴景的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上划过,问:“你说不说?”
“好好,我说。”陆宴景老实了。
彼此面对面,隔着两拳的距离,清晰的能够看到彼此的睫毛层数。
陆宴景的眼神儿不易察觉的变得浓郁,季浅也不自觉的脸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