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浅被他抱的喘不过气,只能用手在他后背轻拍,低声道:“好,好,我不想他。”
不是季浅回心转意,实在是她觉得陆宴景此刻的状态太吓人。
肌肉都是僵硬紧绷的,呼吸的频率能听出心率过快,尤其是那一声声警告,真的像警报器一样,听的人心惴惴。
季浅一动不敢动,生怕会激怒陆宴景,过了两分钟左右,陆宴景的心率才渐渐降下来。
季浅放在他背后轻拍的手就一直没敢停下动作,等她觉得差不多了,才试探的问道:“陆宴景,你是不是不太舒服?有时间我跟你去医院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陆宴景这样,季浅心里浮起顾虑,总觉得陆宴景越来越偏执了。
陆宴景没回答,只是埋在季浅肩窝上的重量越来越沉,季浅被压得几乎直不起腰。
预感到什么,季浅赶紧用力环住陆宴景,却已经晚了。
陆宴景玉山倾颓,倒了下去。
将近一米九的身量季浅根本拉不住不说,自己还被从桌子上拽了下去。
好在摔下去的时候有陆宴景垫着,她倒是没磕疼。
季浅爬起来,掉在脚踝上的睡裤绊了脚,她没防备,扑通一声就跪陆宴景面前了。
“……我真服了。”季浅用手背挡了下脸上的尴尬,腿发软的提起裤子。
她是脑子长锈了才会想到穿裤子提防陆宴景。
伸手在陆宴景后脑摸了一把,幸好地毯厚,他头没流血没鼓包。
季浅这才站起来,打开电脑将纪司寒的相关都放进隐藏文件夹。
简单收拾了被弄乱的东西后,季浅一口气喝了半瓶水后,因为身上出了汗黏腻的很,就又去洗了个澡。
洗完后她人彻底清醒了。
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就开着灯,坐在床边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瞥一眼熟睡的陆宴景。
她开始重新审视她和陆宴景的关系。
平心而论,陆宴景以前让她过得很惨,但也是他把她这条命抢回来的。
做完手术休养的那三个月,季浅就在想她要不要继续报复陆宴景,后来她想走和陆宴景不一样的路。
陆宴景走向恨的泥沼,一生都在恨意中挣扎,别人没好过他也不好过。
季浅却想向阳而生,恨不该占据她的人生主旋律,她能有活着的机会就应该及时行乐。
虽然季浅不选陆宴景的路,但她还是有点理解他的,他和她不一样,他身上背着他父亲的命,人命的重量或轻或重,他父亲的死是他们陆家永远的噩梦,所以为了报仇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有可能。
季浅不是圣人,她理解陆宴景,但也做不到以德报怨。
这种感觉就像陆宴景先把她推下井,又放绳子下来把她救上来。
然后她上来第一件事就是站在陆宴景背后,伸手也把他推进井里。
然后现在的局面就是,陆宴景摔在井底向她伸手求救,而季浅趴在井口看着他,却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扔绳子。
不扔绳子他死,好像罪不至此。
扔绳子,谁能保证他不会恼羞成怒,再把她推进井里?
季浅想了一夜都没想出解决方案,只清楚一点,她和陆宴景彼此之间已经造成了信任危机。
两个没有安全感的人组合在一起,就跟危房一样,早晚得塌。
陆宴景第二天都没醒,还发烧了。
季浅把陈姨叫上来,两人合力才将陆宴景扶到床上躺着。
期间陈姨一直埋怨季浅,说她昨晚就该叫她上来帮忙,她让先生在地上睡了一夜,能不着凉吗?
季浅想说地毯那么厚,别墅又有恒温温控,况且她昨晚有给他盖被子,话到嘴边了她又没说。
陈姨忙活完道:“我先去找点药,顺便煮点粥,你给先生把衣服换了,这么睡多难受。”
说真的,有时候季浅觉得陈姨啰嗦的像陆宴景的妈。
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烦,反而觉得这才像家。
家?
这个字从脑子里冒出来时把季浅吓到了。
心烦意乱的给陆宴景把衣服脱了换上睡袍后,季浅也累得不轻。
护工可不是个好干的活,几年前在临水山照顾他时比现在复杂多了,她硬是没觉得累。
现在也不知道是爱意退了,还是身体弱了,少了许多干劲儿。
人一累就想躺着摆烂,什么查幕后黑手,找纪司寒答疑解惑啊,都被抛到了脑后。
没多久陈姨送上来粥和小菜,季浅吃不习惯,还嫌弃陈姨要么是手艺变差了,要么就是敷衍她,就只给陆宴景做好吃的。
陈姨怼她:“你怎么不说是你口味被先生养刁了?”
季浅又是一怔,反应过来好像是这个理,随后心里又隐隐升起恐慌。
万一她习惯了这种生活,习惯了陆宴景的投喂,以后会不会不舍得走了?
不行,以后她再也不吃陆宴景做的饭了!
陆宴景这烧来的凶,退的慢,吃了退烧药后下午两点又烧到了39度,期间人就没醒过。
霍凌风打陆宴景电话打不通,电话打到林卓那儿,才知道陆宴景发烧没去公司。
电话一挂,霍凌风就坐不住了,觉得陆宴景发烧烧的蹊跷,不会是季浅干了什么吧?
正好他有事儿,就去了趟半山别墅。
穿过客厅,霍凌风正要上楼,先听见了两声狗叫。
他好奇站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季浅蹲在狗笼子前喂狗。
他跟季浅没什么交情,心理上也没拿季浅当自己人,自然也没理会她。
上了楼进了卧室,才发现方云占也在,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一看就是刚被从医院薅过来的,衣服都没换。
而陆宴景已经醒了,靠床头坐着,白惨惨的脸色阴沉沉的,仿佛见谁就想削谁。
偏就霍凌风拿陆宴景的脸色不当脸色,幸灾乐祸的往他床头的椅子上一坐:“楼下那傻狗你养的?”
陆宴景嗓子疼,懒得跟他废话。
霍凌风偏问:“你家那傻狗叫啥名?”
陆宴景想起来狗买回来后他就没回过家,当然也没给狗起名字,于是哑声道:“没名。”
“没名?”霍凌风挑眉,悠悠道:“没名我怎么听季浅一口一句陆宴景的叫那傻狗?”
陆宴景斜过视线看他。
霍凌风有理有据:“不信你自己去看,季浅叫一声你名字,那傻狗就嗷呜一嗓子,季浅就给它扔个肉干,这是训狗还是训你呢?”
陆宴景脑海里浮现出霍凌风形容的画面,方才还阴郁的眸光没由来的染上一抹笑意。
霍凌风见状脸皱起来,骂道:“瞅你那不值钱的样,我真服了!”
上京圈里,有一个算一个,谁玩的花玩的野谁牛b,但凡有个栽进去的,都得让人笑话的三年不敢出门。
真爱?有钱和权傍身,全世界都特么是真爱,围着一个人转有什么意思?
霍凌风懒得管陆宴景的私事儿,他跑来一趟有正事:“你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医学组织那边闹起来了,急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