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暴雨,往往让人措手不及。
闷热了一天,顷刻间又开始狂风大作,紧接着乌云毕月,暴雨倾盆。
外面雨水冲刷,客厅里支了张牌桌,陆母张罗着要打牌。
陈姨配了一手,再加上陆宴景,人刚好够。
陆宴景玩的心不在焉,几次被吃牌,输给了陆母和陆湘琳一叠钱。
陆湘琳偷偷数了陆宴景的牌,只有13张,少摸一张牌。
“小相公哈哈哈,哥你干嘛呢?”
小相公没法胡牌,只给能另外三人凑手,输定了。
陆宴景不在意输赢,更不在意输的那点钱,小相公也陪着继续玩。
只是老爱走神,时常到了他就忘了摸牌。
陆母坐他下家,等了他半天也没见他摸牌,道:“那边有什么啊,你老往那儿看?”
陆母看向通向季浅房间的走廊。
陆宴景收回视线,恹恹道:“手臂疼。”
陆母到底是心疼儿子的,把牌一推道:“手臂疼不早说,万一落下病根儿怎么办?”
说着陆母又怨怪道:“你这好端端的怎么会骨裂?”
陆湘琳也探究的看陆宴景,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骨裂,问他他也不说。
见两人盯着他,像是不问出缘由就不罢休,陆宴景靠在椅背上,随口道:“跟人打架了。”
“谁?”
“天元建工的王总。”
陆湘琳顿时惊得捂住嘴,又小声打听道:“他眼睛不是你打瞎的吧?”
陆宴景沉着脸没吭声。
陆湘琳却是心惊,陆宴景手臂受伤那天,天元建工的王总刚好被媒体爆出双目永久失明。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哥哥会下这么狠的手。
她颤声打听道:“为什么啊?”
陆宴景:“他挑衅我。”
陆湘琳只觉得陆宴景说这话时,冷的吓人。
她十分不适应这种感觉,赶紧岔开话题道:“哥,我都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陆宴景拒绝道:“手疼,做不了。”
正要去做饭的陈姨幽幽的瞥了陆宴景一眼,手疼?
那昨天在厨房给季浅做疙瘩汤的是鬼啊?
这时,陆宴景手机响了,好像有信息进来了。
他一边看信息一边去沙发上落座。
是林卓发来的检测报告。
昨天被送检的榴莲里并没有任何有毒物质。
没被下药?
陆宴景先是心里一松,随后又一抹心虚爬上眉间。
那他昨天岂不是冤枉季浅了?
他一直以为季浅是自导自演,想下药拿掉他们的孩子。
可现在……
那个榴莲可能真的是凑巧变质了。
陆宴景心里不顺,不是她的错她为什么不解释,看他猜来猜去很好玩?
沙发上仿佛有钉子,让陆宴景百般不适,见没人注意,他起身又想去季浅房间。
“妈,哥手臂疼不开心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心不在焉的?”
天知道,陆湘琳左边的人在发呆,右边的人在失神,她夹在中间有多无聊。
听到陆湘琳的话,陆宴景才察觉到母亲的异常。
母亲坐在沙发边缘,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目光正看着外面的暴雨。
“你们说,这么大的雨,老陆一个人在地底下冷不冷?”
陆宴景和陆湘琳心里一颤。
尤其是陆宴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明天是父亲的忌日,往常他们一家三口都是要上山扫墓的。
陆宴景脸色发白,刚才还在因为陆母迟迟逗留而心烦不已的心情,此刻仿佛被重锤砸进了无底洞。
他太过分了。
这几天光想着季浅怀孕的事儿,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不光忽视了家人,甚至连父亲的忌日都差点忘了。
陆宴景心里不是滋味,伸手落在母亲肩头安抚。
陆母眼睛红红的,哽咽道:“我夜里不敢睡,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你爸一脸血的趴在地上,血淋淋的眼睛直突突的盯着我……”
陆母捂着脸,痛苦道:“天杀的季霖图,天杀的季浅!老天不睁眼,为什么好人蒙冤,老天不降道雷劈死他!”
仿佛应誓一般,窗外轰隆一声!
一道紫色的雷电撕裂裹尸布般的夜空,直劈而下!
陆宴景神形俱震,窗外的雷电都消散了他还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母亲的话真的应验的话,季浅岂不是要被雷劈死?
连着降了几道雷之后,陆宴景面如土色,但也庆幸别墅安然无恙。
并没有任何人被雷劈。
可见鬼神之说不可信。
他松了口气,陆母却亢奋的站起来,抓着他喜道:“宴景,你看到了吗,降雷了,老天也觉得我们家冤枉!”
陆宴景神色闪烁的嗯了一声。
陆母却觉得打雷是老天给她的暗示,她思来想去道:“宴景,明天是你爸的忌日,我们得上山扫墓。”
“我知道,扫墓的事宜半个月前就安排好了。”
陆母不满足道:“不行,要是还和往年一样办肯定是不行的。”
“你爸老是缠着我,肯定是走的不甘心,他走得不甘心就不让我安宁……”陆母绞尽脑汁道:“我得了结他的心愿,他才肯安心。”
“宴景,你爸这辈子刚正不阿,他一定想要个公道!”陆母突然想到解决办法了:“害他的季霖图已经死了,可季浅还活着!”
陆宴景心里一沉:“妈,你别想不开,我们不能杀人。”
“说什么浑话呢?”陆母道:“我是想着让季浅明天到你爸墓前跪着,磕几个头认错,或许能平息你爸的怨恨。”
季浅现在刚怀孕,山上的地又那么硬,要真跪几个小时跪出问题怎么办。
陆宴景有心说服母亲,但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只能道:“我找不到季浅的下落。”
陆母道:“那有什么难的,她身上有案底,必须每个月都去公安报到,我们一查就知道她的下落。”
陆宴景心道,那倒是一查就能查到他这儿。
陆宴景又问陆湘琳:“你也这么想?”
陆湘琳觉得没问题:“咱爸是被活活冤死的,季浅好胳膊好腿的跪一跪,还是便宜了她了呢。”
陆宴景垂眸,晚了片刻道:“好,那就让她跪。”
外面一直下雨,季浅在暗室里,起初觉得憋闷燥热,后来外面渐渐下起了雨,她又觉得冷。
暗室里没有光线,季浅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她这两天没吃药,反而比以前食欲好了。
此刻竟觉得饿。
可她也知道,以往陆母和陆湘琳来家里,她躲在暗室是没饭吃的。
她紧了紧衣服,心想饿一顿挨到明天也不是问题。
正要睡下暗室的门却被推开,一道被光线拉长的身影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