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季浅根本就来不及想陆湘琳说的什么,她耳朵好痛……
好痛!
被护士拥挤着拖到输血室时,季浅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陆宴景。
陆宴景紧挨着墙壁站着,像是怕对上季浅的目光,在季浅看过来的时候,缓缓的撇过头去。
季浅此刻才反应过来陆湘琳说的话。
她让护士抽她的血给安晴用?
陆宴景并没有过来阻拦,说明他也同意了。
不!
来医院的路上,季浅就提出过,让陆宴景把她放在路边,她可以自己打车回家,是陆宴景一定要带她来医院!
所以他一开始就想到安晴会用血,所以带她来医院以防万一?
季浅不确定,却不得不怀疑。
这么久以来,季浅其实一直在试探陆宴景。
她故意顺从,故意受伤,故意把自己陷于险境,就是想看陆宴景到底对她还有没有眷恋。
事实证明,他有!
她能感觉到,他有!
季浅惶然,即使她已经从陆宴景身边错过了,但她还是不甘心的努力回头盯着陆宴景看。
她还留有一丝希望,希望这是陆宴景的无奈之举,他是被迫的,他还有办法能打破僵局!
可是陆宴景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的方向!
季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被推进门,要看不到陆宴景的一刹那,她突然冲陆宴景喊了句:“我妈妈!”
陆宴景果然闻声看了过来……
季浅突然就安心了,任由护士把她推进房间,按着肩膀控制在座位上。
护士们把她的手臂摁在桌子上,有人忙忙碌碌的在准备抽血工具。
季浅短促的呼吸着,打量着周围的护士。
听说这家医院都是安晴的,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她安排的人,到时候若是趁乱抽血把她抽死,这世上就再也没人知道她的罪行了。
死不死的季浅不怕。
她只怕母亲无人照料。
若是她因为给安晴献血死了,也许更能激发陆宴景的愧疚心,到时候他或许会把这份愧疚弥补给她母亲。
季浅想,方才她在走廊喊得那声,算是遗言,陆宴景应该听懂了。
“嗯……”
季浅被摁着手臂,闷哼一声,看着略粗的抽血针头被扎进自己的血管。
陆湘琳从外面走进来,像是生怕护士对季浅手下留情,在旁边大声催促道:“多抽点,她身体素质好的很,几年前她就给安晴姐献过血,800都没事儿。”
奇怪……
陆湘琳就站在她左边,可季浅却只有右耳能听到声音。
左耳却像里面砌了墙,闷闷的被堵住了。
季浅摇了摇头,除了痛还是痛,就是左耳听不见。
可季浅并没有继续思考的时间了,抽血的速度很快,眼看着血袋子一点点被充盈的鼓起来,季浅也眼前阵阵发黑,被护士扶着都在凳子上坐不住。
几次差点低头磕在桌子上。
陆湘琳冷眼看着她的样子:“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装晕都装的这么不像,这才不到400,不可能有事儿!”
“陆湘琳……”季浅有气无力的发出声音。
陆湘琳皱眉怒视她,可当她看到季浅软软的趴在手臂上,双唇白的像被水泡过,又揉碎的纸时,她下意识的心颤了一下。
她这副样子……应该不会死吧?
大概是血液的快速流失,让季浅觉得刚开始好冷,可是冷着冷着,她又觉得好热,热的好像有火在她心脏里烧。
季浅意识迷离的舔了舔唇,喃喃道:“湘琳,我好渴,我想喝水……”
“我看你是迷糊了,谁准你这么叫我的名字!”
其实陆家和季家还没决裂之前,陆湘琳其实跟季浅更要好。
陆湘琳是典型的哥控,哥哥喜欢的她都喜欢,哥哥的决定她都支持!
所以哥哥喜欢季浅,陆湘琳就黏着季浅。
季浅那时有涵养又大方,父亲呢又是陆家的上司,陆湘琳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嫂子的。
相比之下,她更讨厌安晴,明明是来陆家蹭饭的,却哄得母亲团团转,好像跟她妈的关系比她这个亲女儿还亲似的!
可谁想到,她尊重爱护的动动手指就让她陆家家破人亡,她讨厌排斥的却在她家最难的时候,送钱救命!
“湘琳……”季浅难受的抓了抓衣领。
好热……
失血过多的人一开始会觉得冷,冷到后面就会觉得热,像有火在心里面烧,烤的人唇干口燥。
季浅想喝一口水。
可她央求了半天,看到的却是眸子通红悲愤的陆湘琳。
她大概是不肯给她水喝的。
季浅垂了下眸子,看向门外。
从她被送进来抽血,陆宴景连个面都没露,是担忧的守在安晴门外抽不开身?
季浅脑子像在云端飘,思绪混乱。
几年前,安晴也大出血过一次,陆母在医院急得团团转。
陆家人的通病,心软,护短,嫉恶如仇。
安晴虽然跟陆母没关系,可陆母管了她十年饭,十年啊,养条狗都养熟了。
陆母心疼安晴,在医院把陆宴景和陆湘琳都叫来了,季浅当时也跟着去了。
谁想到季浅的血型刚好跟安晴的相匹配。
当时的季浅又是个恋爱脑,知道自己能抽血救安晴时,她一点没害怕不说,反而开心异常!
因为那个时候陆母不喜欢她,只喜欢安晴,季浅就想着如果她能帮陆母分担,陆母是不是就能对她有所改观?
所以她不顾陆宴景的阻拦,强行献了800血……
现在想起来,季浅只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让你舔狗,让你恋爱脑,活该让你垮了身体得绝症。
呵……
“张嘴!”
就在季浅昏昏沉沉闭上眼睛时,陆湘琳把她叫醒了,然后一杯水被送到她嘴边。
季浅起初是懵的,直到舌尖感受到水,才急迫的用没打针的那只手抬着杯底,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陆湘琳把剩下的水拿开,就听到季浅的声音:“你比你哥好……”
“嗯?”陆湘琳皱眉,怀疑自己听岔了。
季浅趴在桌子上,强撑着睁开眼睛看了看陆湘琳的方向,只是眼前黑白交错,她也看不见人在哪儿。
“湘琳,我不欠你了……”
季浅说完便失去了知觉,咚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