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浅将止痛药干吞了,又把药膏抹在肿胀的脸上。
回到角落里蹲着,没一会儿季浅就感觉到钻心的头痛减轻了。
睡过去的最后一秒,季浅还在想,有钱真好。
连买的止痛药都比她寻常吃的有效。
第二天,季浅是被热醒的。
止痛药已经失效,头和耳朵又尖锐的痛起来。
难耐的想翻个身,发现自己动不了时,季浅才看到自己被陆宴景圈在怀里。
季浅心里一凉,她是什么时候爬到陆宴景床上的?
陆宴景很嫌弃她,惯常不让她上他床的。
季浅轻手轻脚的想拿开陆宴景箍在她腰上的手。
没想到陆宴景手一紧,呢喃道:“穗穗……”
季浅脸一白,翻身从陆宴景床上下来。
她回角落里蹲着,伪装着自己从未离开的假象。
可心里的鼓槌却乱敲不止,这么多年,他居然还挂念着那个叫穗穗的女孩儿。
陆宴景,原来你也没你想象中那么爱安晴。
如果撇去安晴这些年的伪善,你还会那么维护她吗?
季浅掐紧手心,有些话再不说的话,她就没机会了。
陆宴景起来时,并不知道自己梦里说了什么。
倒是敏锐的从自己睡衣上捏起一根长发,嫌弃的质问季浅:“你对我做什么了?”
“……”
她能做什么……
见季浅吞吞吐吐说不出来,陆宴景生气的摔门下楼:“不说算了。”
他出去后,冷漠的声音从空旷的楼梯传来:“下来吃饭,这是你在牢外吃的最后一顿饭,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季浅头疼,又听力受损,其实听不太清陆宴景泼的冷水。
不过她也听懂了,陆宴景是要在饭后把她送去警局自首。
季浅下了楼,桌子上的饭菜很丰盛,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巧合,离季浅近的那几道菜恰巧是她爱吃的。
但季浅脸疼嘴疼,实在吃不下。
陆宴景没管她,自己吃好后放下筷子,便拿了钥匙和外套走出客厅。
季浅见状也放下筷子,安静的跟上去。
季浅扶着车后座,动作缓慢的坐上车,陆宴景唇边噙着冷笑,觉得她是被吓得腿软了。
等车开起来,季浅难得的先跟陆宴景搭了话。
自从季浅被陆宴景冷待后,季浅的话就越来越少了。
很多时候,即使共处一室,相对而坐,季浅也能安静的一天都不说话。
她先开口通常是有事要做。
“陆总,按照我私吞赃款的数额,我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监狱了……”季浅踌躇着道:“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妈。”
陆宴景以为季浅开口肯定又要说她有多冤枉,没想到她居然会提一个更离谱的要求。
她们季家可都是他的杀父仇人,陆宴景可没以德报怨的心胸。
季浅并没在意陆宴景嘲讽的表情,她低头喃喃道:“我和我父亲做的事儿母亲全不知情,要不是她太善良太单纯,也不会被我们气成精神病……”
“陆总,你仔细想想,当初我母亲对你其实还不错……”
徐景杉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从不掺和季凛图的生意,也不爱和贵妇们论哪家长短。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做手工,做精美的蛋糕甜点。
每次徐景杉碰到陆宴景时都是笑的和声和气的,温柔的让陆宴景帮季浅带各种零食,还不忘给陆宴景也准备一份。
说不上是什么大恩,但确实也没错处可寻。
可陆宴景一朝被蛇咬,再不会轻信别人的善意:“不笑脸迎人,又怎么从我这骗取信任。”
陆宴景咬着后牙:“若不是我蠢,又怎么会让你们害死我爸?”
季浅不跟他争这个,她淡定道:“那你就当还欠我的恩情吧。”
“你在外打拼的三年,我每个月风雨无阻的给你妈和你妹塞钱,每个月五万,足够供你妹妹上个不错的学校,还有陆伯母的日常家用。”
无视陆宴景越发紧绷阴郁的表情,季浅继续道:“三年,我一共给了180万,这些钱算上利息到现在也有200万了。
你如果不想欠人情的话,可以把这笔钱打到我妈妈疗养院的账户上,疗养院的账户我发给……”
季浅的手机还没拿出来,就被陆宴景抬手打掉了。
他阴郁的盯着季浅,眸光像淬了毒:“你再说一遍,你给我妈钱了?”
“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你妈要我的钱,如果我走账户走邮寄一定会被你查出来,所以我每次都是把钱装在信封里,从你家的门缝里塞进去。”
见陆宴景不说话,季浅又道:“那三年里,你几次和家里失联,可以说陆阿姨和湘琳的命都是我保下来的,两条命换我妈一条命,你也不亏……”
“季浅!”陆宴景厉声喝止。
“我原本以为你自首是良心发现,没想到你坏的无可救药,别人的好心你也能揽在自己身上!”
季浅虽然听力不太好,但也没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宴景不信她的样子她太熟悉了,她俏皮的笑了笑:“你说的别人又是安晴?”
陆宴景猛的松了口气:“算你识相。”
一定是季浅从某个途径知道安晴给湘琳寄钱了,所以才被季浅偷来邀功。
在陆宴景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季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她破罐子破摔的往座椅靠背上一躺,松散的打趣道:“你真不好骗,每次都骗不到你。”
你可真瞎,白瞎了一双漂亮眼睛,中看不中用。
大概是最后的筹谋也泡汤了,季浅不再说话。
任由陆宴景把她带到警局。
警察敏锐的瞥了眼季浅脸上的伤,又听到她要自首的是三年前备受社会议论的职务侵占案,当即引起了重视。
警方成立了小组专门分析季浅的案情。
陆宴景冷漠的看着季浅手上被戴上手铐,然后看着她的背影被女警带到审讯室。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季浅没机会再出来。
自然,陆宴景也不会在警局浪费时间,他从警局出来,心事重重的开车去了陆湘琳家。
陆宴景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工作,回半山别墅的时间并不多,所以陆母一直和陆湘琳住在一起,彼此作伴。
今天陆湘琳去舞室练舞,只有陆母一个人在。
她裹着意大利手工羊毛围巾,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找那些信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