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浅坐在夜色门口的台阶上,身上还穿着夜色给的那套制服。
她低着头,局促的抠着指甲。
这时,一辆加长布加迪停在她面前。
季浅抬眸,看到主驾驶车门打开,车上的人拿了把伞下来。
“季秘书,”林卓用伞遮在季浅头上,挡住路人的目光。
看到季浅的脸时,林卓不忍心的眉头一蹙,让开路道:“陆总在车上等你。”
季浅嗯了一声,手臂捂着小腹,脚步蹒跚的爬上豪车的后座。
车门关上,陆宴景偏头,视线扫过季浅时,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下。
季浅安静坐着,白衬衫上还有干涸的血。
她低着头,微卷的黑发挡住她一半侧脸,但仍遮不住她高高肿起的脸,以及唇角的血。
陆宴景绷起唇角,抬手敲了敲车座。
片刻,林卓便按动车里的按钮,将隔板放下来。
没了外人妨碍,陆宴景这才讥诮的叠起长腿,看季浅乱糟糟的样子:“看见你这个样子,就让我想起在外面挨了打的家猫。”
被圈养在家的猫不愁吃不愁喝,偏偏想着为了那点理想,要为自由远航。
到最后往往被现实一顿毒打,只能狼狈逃窜回家,安于一隅,待在舒适圈再不敢迈出一步。
季浅现在就是这样。
狼狈的回来,狼狈的寻求陆宴景的庇护。
不过这次的教训显然太狠了,季浅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浑身隐隐发抖。
陆宴景斜倪着她:“你不是要认罪吗?证据呢?”
季浅恍惚了一下,不适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又静静的对陆宴景道:“我认罪,我什么都认。”
陆宴景讥讽的嗤了一声,哂笑:“你是怎么窃取我父亲的机密,又是怎么把这一切嫁祸到我父亲身上,你父亲侵占资产你又参与了多少,赃款你又是怎么处理的……你总要把这些都交代清楚了,警方才知道怎么定你的罪,判你多少年。”
季浅在听陆宴景说话的时候,朝陆宴景的方向偏了下头,像是在认真的听他说话。
慢了半拍,她才现编现造道:“我学编程的,我能从你父亲电脑里篡改数据并不留痕迹,我父亲的谋划我全程出谋划策,赃款……赃款早就被我挥霍了,一分都找不回来,这些罪我都认,警方该判我多少年就判我多少年,枪毙我也没关系……呃!”
话还没说完,季浅就被陆宴景掐住脖子,拽到身前:“你耍我?你以为用这样的借口骗我救你,我就不会再把你扔回夜色?”
季浅并没把陆宴景威胁的话听完,她突然低头往后躲,表情痛苦的用手捂住耳朵。
“你怎么了?”陆宴景皱眉,伸手拽开季浅捂着耳朵的手。
他方才就注意到季浅很不对劲儿,想到刚才在电话里,张富清打季浅的那个耳光……
陆宴景心里一沉,伸手打开隔板,语气沉怒的对林卓道:“先去医院!”
急诊室里,医生给季浅的耳朵做了检查:“小姑娘挺能忍啊,耳膜穿孔了都不吭一声。”
陆宴景皱眉看向季浅,季浅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因为耳膜穿孔导致听力受损,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幸亏耳膜损伤小,不然你就直接失聪了……”
医生瞥了陆宴景一眼,一边给季浅开药,一边提醒道:“要是被人欺负了可以报警,你这伤至少能拘留对方几天。”
季浅垂头恹恹的听着,对医生的好意只喃喃道:“我有罪,我活该。”
闻言陆宴景心里像被人锤了一记闷锤,一口郁气堵在心口怎么都散不出来。
他是最希望季浅能认罪伏法的。
他执着的追着当年的真相,执着的想要撕开季浅的真面目,他想有理有据的将季浅钉在耻辱柱上,让世人都看看她有多会装!
只要有证据能定季浅的罪,诬陷他父亲的谣言才能不攻自破。
只要有证据能定季浅的罪,陆宴景就能……
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对季浅所做的一切报复。
可若是……
陆宴景沉重的看着平静的季浅,若是真相大白那日,季浅是无罪的,他又该如何?
他往日做下的种种又算什么?
陆宴景干巴巴的咽了下唾液,固执又武断的不愿再动摇自己的心志。
季浅不可能是无辜的!
她不过是赌他对她还有旧情,所以想卖惨让他打消对她的怀疑。
他是不会上当的!
哪怕是跟她耗三年,耗五年,耗十年!他总能熬到季浅露出马脚的时候。
所幸季浅耳膜穿孔的程度较轻,医生开了药便交代季浅回家等着自愈,三周后再来复查,如果没自愈的话,还需要考虑鼓膜修复术。
季浅跟在陆宴景身后,出了医院大厅后,季浅顿了顿脚步,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耽误去警局自首的……”
“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季浅垂眸,像一具听话的人偶般主动上了陆宴景的车。
林卓为难道:“老板,这……”
陆宴景在车门外,沉怒的看着坐在车上等着认罪的季浅,一股莫名的怒火席上心头,他冷叱道:“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警察难道不用休息?”
“她躲得了今天,躲不过明天!”陆宴景没好气的上车:“先回半山别墅。”
凌晨到家,陆宴景指着浴室,对季浅命令道:“自己去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干净,一身男人的痕迹,让人恶心!”
虽然夜色主管打包票说季浅没被碰过,可一想到季浅在那里面呆过,陆宴景根本忍不了一点。
他将季浅换下来的衣服全部扔进垃圾桶,觉得不解气又直接闯进浴室。
衣服也没脱,拿起季浅头顶的花洒,便泄愤一般用水流对季浅的身体猛冲!
“夜色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去,你是多巴不得自己被千人压万人骑!”
水流时不时的会扫到季浅脸上,呛的她直咳嗽,她一边躲一边退,直到最后避无可避,一下跌进浴缸里。
在浴缸里扑腾到差点溺水时,季浅又被陆宴景一把捞上来。
陆宴景的脸近在咫尺,季浅是那么清晰的看到他脸上讥讽的表情。
“不久前你还拿孩子当幌子,拒绝跟我亲热,我还以为你又想当贞洁烈女,现在看来你是跟我玩腻了,想去夜色玩花活了?”
季浅蜷在浴缸里没有挣扎,她眸子泛红的看着陆宴景,哽咽道:“宴景,我真没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