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儿住手!”
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刘邵抄着凳子腿的手顿时一哆嗦,“哐当”一声,凳子腿就落了地。
李凌锐身形轻巧一晃,躲过了被那凳子腿波及。
门外一个身着鸦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身形微胖,带着几个随从,匆匆进了门朝着这边而来。
四下一打量,竟是将宝来酒楼的大堂打得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七扭八歪,杯盘酒器也是碎了一地。
“啊呀呀!你这又是做什么孽?!”
刺史刘玉听闻自家儿子又在闹事,赶忙朝着宝来酒楼而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他一挥手,就让下人将公子连拖带拉地扯了起来。
“不是?父亲,这不是我搞的,是他!”
刘邵挣扎着指着怀抱秦潇潇轻柔安慰,一脸淡然的李凌锐,却没想自己这边十多个人,李凌锐只有一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他在仗势欺人。
刘玉是个人精儿,一看不知何时悄悄跟过来的穆寅,再看了一眼穆寅当做主子一样跟随的李凌锐,当即明白了。
他上前拱手虚虚行了一礼。
“这位想必就是闻老板吧?”
李凌锐在外行走江湖的时候,化名随了师父的姓氏姓闻,名字便用了自己的字---子阑。
李凌锐同样对着刘玉行了一礼。
自己儿子闹成这样,刘玉有些尴尬,回头眼眸一沉,一个巴掌就扇到了自己儿子脑门上。
“逆子!回家再找你算账!”
说完这句,转身看向李凌锐又换上了一副笑面容。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闻老板见谅,本官这儿子有些顽皮,冒犯了”他探头朝李凌锐身后一瞧,“冒犯了尊夫人,实在是抱歉。”
说完呵呵呵笑着,搓了搓手,“咱们明日还是按照约定,在禄阳湖签订文契?”
李凌锐目光冷冷扫过被打懵圈了的刘邵,缓了片刻才道:
“只要令公子不再找我”他吞了吞舌尖,有些不敢看身旁的秦潇潇,“夫人的麻烦,我们这桩生意自然还是按照今日说好的。
若是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闻某说不定就会无心经商,破罐子破摔的。”
刘玉暗暗咬牙,一个商贾而已,还敢这么拿腔作势,但面上还是忍了下来,陪着笑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一场冲突烟消云散,李凌锐扶着瘫软的秦潇潇,刘玉带着不争气的刘邵各自转身离开。
然而,跟在秦潇潇等人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乔沛一脚迈上台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同样的,刘玉身后跟着的瘦小军师也回头看了一眼这边,眼神阴恻恻地和乔沛对上,又各自若无其事地错开。
刚一出宝来酒楼的门,刘邵就从侍卫的手中挣脱了出来,气急败坏道:
“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一个普通商贾都怕?往日的威风呢?”
刘玉背着手走在前面,这逆子还在兀自骂着,气得刘玉回头对着刘邵的脑门又是一巴掌。
“你个没出息的!天天就知道女人女人!你干脆死在女人堆里得了!
你可知,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愿意和我们做这道生意的粮商?这个姓闻的胆大包天愿意接这趟活儿,多难能可贵!你得罪了他,我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个冤大头?!
到时候你爹我能给你挣找一万个那样儿女人的钱!”
“真的?”
刘邵双眸顿时亮了起来,跟在自己老爹屁股后面不停追问。
只有军师落后两人三四步,不远不近地坠着,嘴里轻飘飘地嘟囔着一句,“怕是没那么简单哦。”
可惜这话随风飘散,刘玉父子根本没有在意。
秦潇潇此刻情况已经非常不妙了,她呼吸绵软急促,腿脚根本使不上力气,整个人都靠着李凌锐的支撑才勉强没有倒下。
但是李凌锐刚将人拖了两层台阶,就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身子还在往下滑,他直接矮下身子,胳膊从秦潇潇的腿弯穿过,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两人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过,李凌锐红着耳朵一路将人抱到了南侧最中间的屋子。
这里下人都已经收拾好了,宽敞明亮,甚至比李凌锐住的屋子还要大一些,窗子也敞亮一些。
敦文晌午又让人去买了绸缎庄子最柔软舒适的褥子,将床上原来店家布置都换了一遍。
一进屋子就将人放在了榻上,而此时秦潇潇额角都已经沁满了汗水,面上泛着薄红,人都有些神智迷糊了。
李凌锐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被烫得一下子又缩回来,他回头看向孟嘉实和红翡,神色焦急:
“吃食?酒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她着了那厮的道?”
孟嘉实也一脸惭愧,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子明明不是自己的主子,还是老老实实拱手回话:
“回殿下,吃食酒水我都验过了,按理说不应该出这种问题的啊。”
崔饼拨开两人,上前拱手,“太子殿下,让小人给公主诊诊脉吧。”
他通些粗浅的毒术,若公主是中毒,基本都能看出来。
李凌锐侧身让开位置,崔饼上前捏住了秦潇潇的手腕,然而几息之后,崔饼的眉头拧得更深了,最后无奈地对着李凌锐摇了摇头。
“脉象只是有些浮躁,小人看着不像是中毒,可是”
众人目光度跟着落到秦潇潇脸上。
可是她那么难受,明明是中了什么毒的样子啊。
秦潇潇带来的人一向以她马首是瞻,这会儿主心骨倒下了,也不知道为何,都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太子。
李凌锐无奈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丸,递给崔饼。
“这是能延缓一切毒药药效的流金丹,给你家主子和水用了,等我回来。”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客房,噔噔噔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