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沛一愣,赶忙收刀回鞘,拱手向秦潇潇道歉:
“公主恕罪,刚才是小人冲动了!”
他是萧国舅派来监视秦潇潇的人,本也不是冲动行事的,只是刚才连峦的话实在是激怒了他,才有些失态。
现在当然是能屈能伸,大局为重。
秦潇潇没有和他多话,又安抚了连峦几句,以自己需要在留人手在京中看着贵妃国舅动向,而这人必须是他连峦为由,将这期期艾艾不情不愿的少年好说歹说哄走了。
她转身回了偏殿,让人拿了纸笔,给李凌锐回了一封信,将自己即将作为监察使去蓬莱郡的消息告知了他。
既然说了要彼此坦诚,她定然说到做到。
放飞了那只信鸽,她又吩咐了孟嘉实一些事情,天光已经微亮了。
一行人轻车简骑,乘着朦胧的晨光就离开了京城,而昭华宫这边,刚早起梳妆的昭仁贵妃得了消息,气得将手中的玛瑙珠串摔了个粉碎。
“她如今还将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吗?!”
宫人吓得跪了一地,一屋子的人鸦雀无声,都不敢上前劝说,连苹和佩兰对看一眼,两人正准备鼓起勇气起身劝说,忽听得外面来报:
“萧都督到!”
一屋子宫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萧国舅一进偏殿看到这满地狼藉,当即陪笑。
“这是潇潇又惹妹妹生气了吗?!”
昭仁贵妃冷着一张脸,看到自己一向信赖的哥哥不仅没有面色舒缓,反而抓起妆台上的碧齿梳,狠狠地又掷向了国舅脚边。
萧国舅赶忙顿住脚步,才没被那玉齿树砸到,刚才还笑眯眯的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妹妹这是作甚?哥哥一心为你着想,你倒用哥哥撒起气来了!”
昭仁贵妃从妆台前缓缓起身,却是冷笑一声坐到了屏风外的主位上。
“哼,潇潇不是个省油的灯,可是哥哥真是全心全意为本宫着想吗?!”
萧国舅一愣,顿时有些心虚,陪坐在一旁的交椅上,面露困惑。
“妹妹此话怎样?”
“还此话怎讲?!”昭仁贵妃扯唇冷笑,“哥哥这几天对我避而不见,还不够说明吗?”
“我这几天是因为事忙。”
“那我问哥哥!那日生辰宴上的王太医,是不是哥哥的人?!”
萧国舅瞬间住了口。
他讪讪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用茶杯盖子掩着自己的面容,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了。
“这事确实是我没有提前知会妹妹,但是二妹求上门来,我想着,想着也是为咱们萧家大局着想,况且,况且妹妹本也是赞同潇潇嫁入柳家的。”
“呵,为大局着想,所以给我女儿下药害她名誉是吗?!!”
若是回宫幽禁了这么多天还没想清楚这其中的始末,那昭仁贵妃也没本事坐到这个位置上了。
当日的宴席上这些人各有筹谋,只把她萧卓苒当个傻子!
自己好歹也是这大晏朝最尊贵的女人,便是女儿再不得力,那也是她萧卓苒的女儿,萧卓意那个女人如此算计自己的女儿,败坏的可不仅仅是秦潇潇的名声,还有她昭仁贵妃的!
“为大局着想,所以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让潇潇进她柳家的门吗?她当我昭华宫的人都要给她们柳家作配吗?她当我萧卓苒是吃素的不成?!”
“妹妹,你消消气,消消气”
萧国舅额头滴落两滴汗水,他知道昭仁贵妃会生气,但却没想到这么生气。
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没见过自己这个冷静自持的妹妹发如此大的火。
连苹和佩兰两个姑姑见状早已经带着宫人们退下了,关闭宫门,留国舅和贵妃二人对峙。
昭仁贵妃一手“啪”地拍在了桌案上,一向带着冷意的脸上此刻都染上红晕。
“哥哥如此帮着二姐作弄我,让我如何能消气?!!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哥哥还想帮柳家遮掩,我听说,昨晚还派了乔沛跟着潇潇去了蓬莱郡,是吗?!”
萧国舅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妹妹,我知道此事对不住你,对不住潇潇!但你且听我说一句!”
看昭仁贵妃没有像刚才一样一句接着一句指责,他才放低声音,慢慢解释。
“我让乔沛去,不是为了柳家遮掩,是为了我们啊!如今柳家是救不了了,我们不得保全自身吗?”
他长叹一口气道,“此事我知道你在气头上,但你仔细想想,我们是算计了潇潇,但那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从夏猎开始,潇潇这孩子就和我们生了二心呐!”
昭仁贵妃眼眸微抬,轻轻瞥了自己哥哥一眼,没有说话。
她知道当日夏猎上的事情有异,从来没听说清源这孩子和安家小姐有什么交集,潇潇怎么就正好捉了个奸,后面还死活不肯原谅清源呢?
要知道,柳清源可是潇潇从小的执念,比这更过分的事情,比如之前柳府里那个丫鬟,潇潇都忍了的。
这次却心硬如铁。
“不说夏猎,我事后问了王太医,那日诊脉,潇潇确实没有孕那种脉象,就是说她早就知道了清源给她下药一事,可是她有和妹妹说过吗?”
昭仁贵妃紧抿双唇。
“她没有和我们任何人说,也没有找你闹,找柳家闹,而是乾儿生辰宴那日反将我们一军,一番筹谋掌了监察司的实权。
妹妹为她着想,找我问罪,可是她呢?她眼里有你这个母妃吗?!”
这话像一把刀插在了昭仁贵妃的心上,昭仁贵妃的神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她早就知道这个女儿越来越不听话了,之前只是以为是孩子大了有了逆反心,没当回事。
可现在看来,分明是和自己离心了。
国舅继续添柴,“事后我去牢里问了柳茂,他送给乾儿的生辰礼根本也不是那鲸骨鞭,是被人动了手脚的,你说,若不是自己人,还有谁能在柳府动手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