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贵妃是主子,安老大人是臣子。
昭仁贵妃屈尊降贵向臣子道歉,已经是莫大的诚意了。
毕竟安小姐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如果安老揪着不放,就是蹬鼻子上脸了。
所以安老虽然一向看不上贵妃,此刻也给足了皇帝面子,对着贵妃行了个揖礼。
“贵妃言重了。好在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救下了映雪。”
说着安老转向李凌锐,躬身冲着李凌锐深深一揖。
“多谢太子殿下救映雪之恩!太子殿下的恩德老臣没齿难忘!老臣改日便带映雪去东宫拜谢!”
安老一向眼高于顶,这一礼,其中的诚意可不浅。
李凌锐正要回礼回去,皇帝却率先发话了。
“这是他应当做的,安老不必如此客气!”
一句话将李凌锐的回话堵了回去。
皇帝说完这句,更是皱了皱眉,看向李凌锐。
“太子不在席上赏歌舞,为何出现在营帐附近?还凑巧救下了安小姐?”
太子救下安老孙女,没有让柳清源酿成大祸,放在哪里都是大功一件。
但是皇帝轻飘飘一句“这是他应该做的”就将李凌锐的功劳抹杀,还反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在场的人都有些唏嘘。
太子不受宠的传言原来并非空穴来风啊。
李凌锐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规规矩矩俯身行礼。
“回父皇,儿臣和好友约好了来此处品茶叙旧,没想到正好遇到柳大公子醉醺醺地进了营帐,刚好听到一番拉扯惊叫之声,才救下了安小姐。”
随着李凌锐话音落下,角落处,敦文领着一位公子上得前来,向皇帝行礼。
正是宁国公府嫡长子,谢临玉谢大公子。
秦潇潇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李凌锐只有一个人,看不到敦文的身影呢。
原来早就想好了为自己出现在这里找个理由,将谢大公子请了过来。
这位谢临玉也是李凌锐的得力助手之一,李凌锐登基之后全靠三朝元老安文禄老大人,还有一公二将震慑朝堂,这一公二将里的“二将”指的就是女主乔寄宁和柔妃侄子季楷瑞。
而这“一公”就是日后承袭了宁国公爵位的谢大公子谢临玉。
只是秦潇潇有些奇怪,李凌锐可以直接说实话,说是安老的小厮叫他来相见啊。
何必撒这样一个谎?
她的疑问在下一刻就得到了解答。
只见谢临玉款款上前,向皇帝行跪拜礼。
“草民参见陛下。”
“原来是宁国公家的小儿啊,都长这么高了,快起来吧。”
皇帝和颜悦色回过谢临玉,转向李凌锐的时候,面色又不好看了。
“朕同你说过,老老实实在你的东宫待着,不要四处拉拢结交臣子,你是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这话便有些苛责了,不过是同龄两个少年相交罢了。
但是在场众人没人敢对皇帝陛下提出异议。
李凌锐只得将腰弯得更低。
“儿臣记得,儿臣与临玉兄许久未见,只是约到这里下一盘棋而已。”
“千味宴正在开席,你在这里躲懒下棋?”
皇帝依旧不依不饶。
“是儿臣的错。”
李凌锐长揖不起,再也不敢辩驳回话了。
高大单薄的身子此刻背脊弯垂,规矩恭敬。
穿着和身份并不相符的玄色衣袍,衣衫料子半新不旧,甚至不如宁国公世子的锦袍用料金贵。
秦潇潇看着不禁有些心酸。
她此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李凌锐这个男主的处境到底有多艰难。
他刚才中了醉千红后,还没来得及服下解药,虽然有崔饼摘了些草药帮他抑制,但毕竟不是正经解药,这会儿他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痛苦。
身子弯着腰却微微发颤,脖颈红得厉害,额角也全是汗珠。
可皇帝依然微眯着眼睛盯着李凌锐,显然对他今日的出头颇有不满。
刚刚受了李凌锐恩情的安老显然站不住了,向前一步,正准备说话,却被宁国公世子谢临玉横向一步,挡住了前路。
谢临玉冲着安老轻轻摇了一下头。
秦潇潇马上便明白了过来。
她上前冲着皇帝福了一福,面上全是伤心难过,似是厌烦了这场面。
“父皇,潇潇不想继续在这里了,在这里的人不过都是在看潇潇笑话,潇潇想回宴席上去。”
这场闹剧都是由柳清源意图对安小姐不轨造成的,那柳清源和秦潇潇之间的关系,在场的人都知道。
被秦潇潇当场抓奸,她情绪不好自然情有可原。
听她这样讲,皇帝心中顿时涌上心疼之意。
早晨秦潇潇还和自己说不愿父皇母妃为难呢,这会儿柳清源就闹了这么一出。
皇帝顿时就忘了找李凌锐的茬,赶忙安慰她:“有父皇在这里,谁敢瞧我们潇潇的笑话?!”
接着严肃神色道,“今日在场诸人,谁都不许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半个字!谁要是说了什么坏了安家小姐和长公主的名声,朕绝不轻饶!”
“是。”
众人跪地行礼。
皇帝这才拉着秦潇潇,带着贵妃朝宴席的方向而去。
等众人都走了,留在最后的安老才郑重向李凌锐行礼,重重一揖,双袖垂地。
“太子殿下,老臣多谢殿下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李凌锐连忙双手扶起安老。
“不敢不敢!晚辈不敢受安老大人如此大礼。今日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出手相助的,安老何必挂怀!”
安老直起身来,看向李凌锐的目光更加真诚了。
“殿下别说这话,今日之事老臣也看出来了,是有人刻意安排,背后的水深的很。小女在这种情况下能保全清白,全靠着殿下维护!”
说完又冲李凌锐行了一礼。
“老臣之前对殿下多有误会,还望殿下勿怪。”
“您言重了。”
“老臣看得出,陛下对殿下偏见颇深,既然如此,刚才殿下为何让宁国公世子拦着老臣,不让老臣帮殿下说话呢?”
李凌锐苦笑:“安老大人也看得出父皇对我偏见颇深,若您为我辩驳,父皇不仅更怪罪我拉拢朝臣,甚至还会对您也有偏见呐。”
“唉~”安老摇了摇头。“殿下处境艰难啊!”
“晚辈已经习惯了,安老不必挂怀。晚辈留下,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安老大人讲。”
“哦?”